箫声空灵,如呦呦鹿鸣,如嘤嘤呜咽,虽然音节之间似乎不是很连贯,但那股孤独和寂寞的感觉却很到位。
锐雯用亚索的尺八吹奏的一曲,正是亚索本人极为擅长的《鹿之远音》。
一曲方罢,亚索沉浸在箫声的余韵中,直到锐雯将尺八还给他,亚索才忽然明白,原来从某种程度上来看,锐雯和他是一类人。
他们都遭到了过去的背叛,也同时抛弃了过去,从艾欧尼亚到瓦罗兰,他们浪迹天涯,在无休止的自我放逐中,追寻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救赎。
诺克萨斯剑士队长锐雯的确是在十年前死了,而那个艾欧尼亚御风剑术的天才少年,也在同一天死了。
十年来,两人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路线,用自己的脚步踏遍了瓦罗兰,直到十年后的相遇。
两条平行的轨迹,从半年前开始,终于缓缓靠拢。
在这一刻,亚索忽然想到,救赎,也许就在此处。
锐雯和亚索有着类似的感受,但她的不同在于,那股渴望……那股重新握剑的渴望,已经越来越强烈。
瑟庄妮说的没错,锐雯现在就想重新扛起大剑。
十年的漫长旅程,并未将战士的血冷掉,反而在长达十年的酝酿中,犹如一坛老酒,变得更醇、更烈。
“我答应你。”
“诶?”
“重复一遍,我答应你,与你决斗。”锐雯盯着亚索,一字一句地道。
但在决斗之前,她还有一些准备要做。
她需要重铸断剑。
在那之后,两人向瑟庄妮道别,并肩来到皮城,又从皮城渡海,重返艾欧尼亚。
等到在那处山谷掘地三尺,重新搜集了那柄大剑的所有碎片,又过去半年。
两人的流浪生涯也已持续十一年之久。
找回断剑的碎片之后,他们走遍了艾欧尼亚,又寻访了瓦罗兰大陆的各大铸剑师,一共将断剑重铸十二次,但每一次都不够理想,锐雯只好将其反复打碎。
如此又是两年过去。
最后,锐雯和亚索干脆自己动手,他们在战争学院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结庐而居,在小溪边砌起高炉,由亚索拉风箱,锐雯亲自举锤锻打,又经历八次的失败之后,终于成功将断剑重铸。
如此又是两年过去。
一眨眼的时间,瑞萌萌的意识依附在锐雯的身上,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十五年。
她观察瓦罗兰十五年,也亲身体验了十五年间,锐雯的奔波流浪,一点一滴。
十五年间,锐雯用剑的时间极少,因此瑞萌萌对于所谓“骑士剑术”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新的领悟。
但就在铸剑完成,锐雯重新握住大剑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觉自心底生出,仿佛这柄剑已经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如同五年前约定的那般,锐雯和亚索在城南五里的小树林里展开了决战。
这场决战的胜负无人知晓,甚至连两名剑豪决战这一事件本身,都鲜为人知。
但瑞萌萌却从中获益良多。
她现在已经明白,钊大师的“剑意”并不是真正的剑意,而是一种强大的自我暗示。
通过这种自我暗示,让自己进入一种满足和陶醉的状态,同时也给他人一种对手强大的错觉。可以说,这是类似“催眠”的一种方法,有自我催眠的成分,也有催眠他人的成分。
但暗示终究只是暗示,暗示并非真正的剑意。
至于真正的“剑意”……
决战之后,锐雯坐在茅草屋后的树下,且听风吟。
一阵微风吹过,吹落了树梢上一片泛黄的树叶,摇摇晃晃地落在了锐雯的肩头。
“树叶的一生,只是为了归根吗?”
她的问题无人能够解答,因为答案只在自己的心中。
在这次体验本的最后,锐雯和亚索再一次抛弃了沉重的过去,结成同伴,在瓦罗兰大陆开始了新的旅途。
瑞萌萌就这么被这个副本世界扔了出来,直接就坐在舰长室的地板上,屁股下面的钢板冰凉冰凉,弄得瑞萌萌屁股也凉凉。
斜倚在沙发上的凉冰第一时间发现了她,高兴地站了起来:“小家伙!”
“诶?女王?”
瑞萌萌还有些迷糊,看着身前的凉冰,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在做梦吗,您怎么来了。”
凉冰不是在华夏战场泡蔷薇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凉冰没有立刻回答瑞萌萌,而是把她拉到沙发上,和自己并排坐下,伸出手来捏捏瑞萌萌的肩膀,又捏捏她的脸颊,上下打量一番,才松了口气:“没受伤,看来是我多想了。”
瑞萌萌终于反应过来,是女王大人担心自己的安全,特地从华夏跑过来照看自己了。
她连忙向系统查询时间,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在超神宇宙竟然已经过了整整15天!
怪不得凉冰都跑过来在这里蹲自己了,原来是下线太久了!
瑞萌萌明白了这些之后,连忙张开手臂,抱着凉冰蹭了蹭:“大王,您专程过来等我啊?来了多久了?”
凉冰眯起眼睛,享受着瑞萌萌的拥抱,过了半晌才捏着瑞萌萌的下巴说道:“在这里等了你半个多小时,幸亏你没事,不然的话,你在北美的这些布局,我看全都要泡汤了。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下线这半个月都跑哪儿去了?我让人满宇宙找你都找不着你知道吗?”
一听凉冰提到北美,瑞萌萌顾不得跟她解释穿越副本的事,抬头望向墙壁上的投影,正好看见画面中的李菲菲硬接了雷神的一道霹雳,炸得头发成了鸡窝头,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瑞萌萌立马就急了。
“半个月啊,竟然过去了半个月,这次真的是失算了!大王,我现在得去下面了,我们待会儿聊哈。”
瑞萌萌不等凉冰答应,直接在身前打开一道以太之门,一步跨出去,就来到了时代广场上空。
她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央,毫无征兆。
纷乱喧嚣的战场顿时安静下来,人们能够听到的,只剩下翻滚的云层中炸响的雷鸣。
雷神收起了张狂,面对瑞萌萌,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而同一时间,在时代广场的周围,在全美每一个自由女神教的集会场所,在每一个家庭的电视机上、电脑屏幕里、手机里面,自由女神阔别半个月之久,重新回到米国公民的视野。
自由女神,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