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恶魔一号的指挥室里，瑞萌萌又忍不住想起莫甘娜临行前的一番话。
那是在半个小时之前，她们还面对面、赤条条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云雨过后，莫甘娜始终心事重重，不等瑞萌萌试探，她就问道：“你听说过终极恐惧吗？”
“听说过，但也仅限于听说过这个名字，对于它的真正含义，则是一点也不懂。”
“我也不懂。”
莫甘娜的话让瑞萌萌感到诧异。
按理说，太空神基兰、死神卡尔和莫甘娜是最早研究虚空，研究终极恐惧的人，莫甘娜怎会不知道？
“虽然不懂，但是我的确相信它的存在，一万年以来，一直被吓得像个疯子一样。”
瑞萌萌心头更添疑惑。
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恐怖，会把恶魔之王吓成这样，而且似乎还具有抹消认知的作用？
也许莫甘娜已经触摸到了终极恐惧的真谛，但随着她对真相的接近，终极恐惧也强制擦除了她关于这个概念的所有理解，到最后就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瑞萌萌默不作声，静静等候莫甘娜的下文。
“但是卡尔就很淡定，我想不通。”莫甘娜叹了口气，“卡尔不仅很淡定，还致力于研究虚空，他身上的秘密只有一个，那就是所谓的虚空时代，但这个秘密，同时也是卡尔以外的任何神，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瑞萌萌倒是想到卡尔为了迎接虚空时代，把自己变成幻体的事情，忍不住吐槽道：“他在一个方向是钻研得这么深，但也并不代表一定就是正确的，说不定他钻的是牛角尖呢。”
“你啊……年少轻狂。”莫甘娜宠溺地捏了捏瑞萌萌的脸蛋，语气萧索，“和死神卡尔相比，不论恶魔还是天使，都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我和姐姐凯莎在卡尔面前极力装逼，以保持我们主流神无视一切的尊严，但只有死神卡尔，是最谦卑地面对一切信念的冲击。”
瑞萌萌能够模糊地理解莫甘娜的意思，但死神卡尔为何领先于恶魔和天使，就算是莫甘娜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瑞萌萌只能抱紧怀中的女人，安慰她道：“不要怕，就算终极恐惧降临，就算虚空灭世，我也陪着你。”
莫甘娜闭上眼睛享受瑞萌萌的温柔，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将内心压抑已久的往事道出：“当年我放弃神圣左翼和大天使的地位，到超神学院做一个学生，并且很快做到了学院里的导师。在那段时间，卡尔帮了我很多。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变了，我害怕得像个疯子一样，被恐惧占据了内心，在那份恐惧的驱使下，我逃出天使星云，逃出超神学院，拉着一帮昆萨星系的魔人建立了恶魔文明，一万多年来，处处宣扬什么……堕落自由……想起来真是可笑。”
莫甘娜提到说，她突然变了？
人有改变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变了？
“最初的堕落自由主义，完全就是一种消极逃避的做法，但我却被那股恐惧影响了数千年……不，不止是数千年，就算是现在，我也仍然被那股恐惧影响着。”
莫甘娜此刻捏着瑞萌萌的下巴，双眸明亮，但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欲望的火焰，反而是寄托了殷切的期盼。
“我一直怀疑，我那次突然的改变是有人动了手脚。当时能够影响我的人不多，而不论凯莎，还是基兰校长，都不会这么做。”
瑞萌萌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心里发毛。
当时“凉冰”醉心于研究，离她最近的人，不就是卡尔么？
看到瑞萌萌惊讶中带着愤怒的眼神，莫甘娜微微颔首，把藏在内心里多年的一个猜想道出：“我的猜测和你一致，我怀疑是卡尔在我的研究中动了手脚……也许，是他给我洗脑了，几乎把我洗成了一个……白痴！”
瑞萌萌注意到莫甘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是啊，换成是谁不怨恨？若是瑞萌萌发现有人篡改自己的记忆，她都会急得跳起来把那个人暴打一顿，遑论洗脑？
“所以这么多年来，尽管卡尔帮了我很多，但我从来不敢相信他，也绝不会相信他。这也是我一直不在他面前提起你的原因，我不想一颗好苗子，被他这个渣渣给祸害了。”
直到此时，瑞萌萌才明白莫甘娜这些日子里，默默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恶魔之王也许不是个好人，但她一定是帮助自己的人，是瑞萌萌的贵人。
“女王……我……谢谢你。”
瑞萌萌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想说，但千言万语堆在一起，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很想告诉对方，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但她显然还没有这样的实力，甚至说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需要莫甘娜的保护。
可是，尽管莫甘娜向瑞萌萌诉说了这一切，甚至连她压抑在心底万年之久的恐惧都告诉了瑞萌萌，瑞萌萌还是无法理解，终极恐惧究竟是什么。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概念，才会让人在接触的瞬间，被吓成一个疯子？
瑞萌萌坐在指挥室里，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她此刻忍不住想到，既然想不通，那不如直接摧毁大时钟、把死神卡尔杀掉好了。
幻体又怎样，就算杀不死，终究也会有弱点。
他要迎接虚空时代，那我就阻止虚空时代，或者干脆凌驾在虚空之上。
她这么想着，扭头就问阿泰：“饕餮军团那边，什么情况？”
“观测到他们摧毁了巨峡号，并且对超神学院的暗通讯系统进行了干扰。”
瑞萌萌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巨峡号还是被摧毁了，那杜卡奥……是不是也死于非命？
“其他地方的饕餮舰队呢？”
“云山、东管方面，已经和超神学院的超级战士接战，巨峡市、北之星这两座城市则是遭受了强烈的抵抗，只有连云岗方向的饕餮舰队没遇到什么阻碍，目前正沿着淮河方向长驱直入，突入华中地区。”
“知道了。”
瑞萌萌做了一个深呼吸，想起尚在云山、巨峡市战斗的琪琳等人，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牵挂。
“琪琳姐、菲菲、夏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