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一行三人被林红袖暂时安排在与北苑斜对着的偏轩阁内。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却不见有熟人来服侍,就连苏千雪的两个随嫁丫头质儿和悦儿也不曾见其踪影。
苏雨心中有疑,却未曾来得及出口相问。
偏轩阁地处林府偏北,北边种植了大片四季长绿的青松。因着前些天下了场大雪的缘故,雪迹尚未退去,松松垮垮地压在青绿色的松枝上,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仿若一处人间仙境。
南边是一潭小池,冬日里天气寒冷,池面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坚冰,仿若一面独特的镜子。
偏轩阁分为东偏房,正堂和西偏房三个部分,每部分又包括三间房间。苏雨尚是林府的媳妇,自然是要住入到正堂内的。然而,轻言本是要入住东偏房的,但是戚素衣却一反常态的吵着要住入东偏房,还说什么他在东边能找寻到他想要寻找的感觉,如此,轻言便只得入住到西偏房。
入了夜,房内燃起两盏红烛,将满屋的黑暗略微驱逐去了几分。有两个略显清瘦的小丫头端了茶盏与茶叶进来,见了苏雨,屈身盈盈一拜:“见过少夫人,公子今日交待这偏轩阁的丫鬟们说少夫人喜爱饮茶,特意差遣下人们到茶坊内去寻了上好的茶叶来。”
苏雨浅笑不语,从宽大的袖袍中找寻出一方水蓝色的面纱来,轻轻地将面上的伤疤隐在面纱之下。
良久,才听苏雨轻声道:“你两个起来吧,帮我沏杯温茶,切记,茶叶沏出的第一盏茶是不可饮用的,需将茶水倒掉再重沏一遍。”
“是。奴婢记在心里了。”说罢,两个丫鬟已经按照苏雨的说法开始动手了,一名丫鬟还在说着:“这一套茶瓷可是公子差人从‘厉舒楼’里买来的,贵着呢!”
苏雨斜靠在桃木椅上,半阖了眸子,似无意间问道:“你两个唤作什么名字?之前怎么未曾见过你们?”
听苏雨如此问,其中一名丫鬟,一边将茶叶在茶盏中用热水冲开,一边回答道:“回少夫人,奴婢唤作怒儿,是公子从酒馆那边调回来的,故此,少夫人自然是不曾见过奴婢的。”
“怒儿?一个女孩子,怎的取得如此胜气的名字?”
“回少夫人,奴婢先前不是唤作怒儿的,是公子今日才赏的名字,还赏了奴婢几十两碎银呢。公子还特意交待,只要奴婢将少夫人照顾好了,日后还会有赏赐的。”
“哦,倒是要你家公子费了心思了。”苏雨挑挑眉,略将眸子睁开几分,又对着不言不语的那名丫鬟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怎的也不说话?你两个来了好一会儿了,我还未曾见你抬起头来呢。来来来,掌起面来,让我来瞧瞧是个什么俊俏模样。”
“回少夫人,奴婢唤作颂儿。奴婢天生一副丑相貌,怕是要吓坏了少夫人,故而不敢抬起头来,还望少夫人莫要责怪。”
“无碍,我此时也是拥有一张丑陋无比的容貌,又岂会被你吓到。更何况,日后怕是要你两个服侍我很长一段时间,总有一天会见到的,倒不如现在有个心理准备的好。你只管抬起头来便是。”
“少夫人……”颂儿只将头微微抬起,便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戚素衣一身白衣立在门外,房内的烛光将他的身影直拉入房外的黑暗之中。
苏雨见到来人,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对着两个丫鬟摆了摆手:“夜深了,你两个将茶盏放于桌上,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做活。”
两个丫鬟垂头瞥了一眼立于房门口的戚素衣,低声道:“是,奴婢先行告退,若是有事,少夫人尽管差遣奴婢便是。”
两个丫鬟退去,却不见戚素衣踏进房门半步。
苏雨轻笑,将脸上的面纱摘下来,端起一杯冲了一半的热茶,倒掉又重新冲了一遍,头也不曾抬起:“天色如此晚了,师傅不在东偏房内休息,怎的还有闲情逸致到苏雨的房间里?”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便有一阵厉风自房门边向房内掠来。言语落下,戚素衣的身子已掠到她的面前,长袖一挥,“吱呀”一声房门已被合的严严实实。
苏雨抬眸,眸中略有惊讶,却是稍纵即逝。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盏递于戚素衣:“喏,天气寒凉,先饮杯热茶温温身子罢。”
戚素衣不言语,也不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茶盏,只拿一双眼睛盯着她。苏雨被他盯得心有不适,喉咙间不自觉地吞下几口唾沫,恍然从桃木椅上坐立而起,茶盏中的热茶也因她的动作而溅出几点,落在她的手上,转瞬不见。落在他的衣上,晕开成一朵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