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搀着林红袖端着酒盅向在座的各位族老一一敬酒,便听到苏相爷在身后浅声笑道:“贤婿的身子自幼不若常人,还望各位族老莫要耻笑于他才好。”
“承严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苏府的贤婿便是我在座各位的贤婿,一家之人又怎会互相瞧不起呢。”一位族老饮了苏雨敬过的上好佳酿,抬头便对着苏相爷低声说道。
“是啊,是啊,承严这不是把我们当做了外人嘛!”又有人跟着起哄,苏雨瞧了一眼族老握在她手上的胖手,眼睛一眯,心中已有了计策。她虽与苏相爷没有感情,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怕是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但如今,事已至此,苏相爷既然未曾揭露她的身份,便是有意为她遮藏,无论如何,苏相爷算得上是有恩与她的。再加上各位族老眼睛色迷迷的盯着她瞧,她心中很不爽啊!
随即,便见她笑颜轻展:“各位族老当真是误会了爹爹呢,爹爹心善,不过是怕夫君他身子有恙,惹了各位的好心情,爹爹顾全大局,才是如此说法,还请各位族老莫要责怪于爹爹。”说罢,又拂袖将酒盅递于面前的族老,屈身盈盈一拜:“族老,千雪给您敬酒了,愿族老生世安乐。”
“哎,好。”族老接过酒盅仰头饮尽,苏雨掩唇轻笑一声,又端了酒杯去敬下一位族老。
各位族老一一敬过,苏雨搀着林红袖重新落座在主座上,抬袖掩了半边脸,细眉微挑,眼睛半闭着瞧向各位族老。忽而,一位族老忽然大声嬉笑起来,紧接着起身而立,挥舞着两只胳膊蹦蹦跳跳,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在唱些什么,活像一个发了疯的乞讨者。
在座的宾客皆是一惊,有几位与那发了疯的族老挨得近,忙伸手欲将他制止,却不料,那发了疯的族老力气大的惊人,一下子将几位族老甩出数尺远,嘴里还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唱着:“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啊咿咿呀…你们都是大笨蛋…抓不到我……”嘴里哼唱着,人却已跳上了宾客面前的圆木桌子上。
宾客们被他吓得四散五落,有些雍容华贵的妇人细声尖叫,场面一时乱到极致。
主座上的人皆是面露惊色的瞧着那族老,苏雨面上虽满是惊慌,心里却是冷哼一声:哼,老不死的,算是便宜了你了!
苏雨将身子向林红袖靠了靠,面露惊色的将脸贴在他的衣襟上,娇娇弱弱地唤了一声:“夫君……”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林红袖身边的戚素衣一记冷眸扫过来,苏雨顿时住了声。林红袖一手环上她的腰,一手轻握了她的一只手:“千雪莫怕,千雪莫怕。”
戚素衣斜眸瞧了他俩一眼,提脚已掠到那发了疯的族老面前,伸出两指在他的肩头轻点两下,那族老瞬时便止了声响,低头突出一大口酒水来。戚素衣又在他的头顶轻拍了两下,那族老忽而便昏睡过去。其余的族老心中一惊,忙上前去欲探究竟,却见戚素衣将那族老平放在地上,双手抱拳道:“还请各位族老放心,这位族老不过是身子一时不适,不出半个时辰便可转醒。”
各位族老低叹出一口起来,又见苏相爷招手唤来两名小厮将那族老抬入了偏房去,又差两名丫鬟将那族老吐出的脏物打扫了。
戚素衣坐回到主座上,苏雨蹙眉瞧了他一眼,眼睛不经意间瞥见了正被丫鬟打扫的脏物,胃里却是一阵翻腾,险些吐了出来。林红袖眼明手快,忙伸手抚着她的背:“千雪,怎么了?”
苏雨摇摇头,将头从他的怀里抬起来:“无事,许是被那脏物沾染了眼睛。”她微微偏过头,却见戚素衣神色复杂的瞧着她,遂不自在的将头偏向一边。
“各位宾客,方才之事是老夫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莫要记在心里,在此承严表示深深地歉意,不仅为在座的各位,也为小女千雪,老夫当真是心中有愧啊!”苏相爷俯身抱手成拳,看了一眼苏雨又接着说道:“女子随夫返亲,一生只此一次,老夫……唉,还请各位不要往心里去,莫要坏了小女的名声,如此,承严心中自是感激不尽。”他说完,正厅内先是一片寂静,继而又像是初到时一般,一个个坐在一起又开始闲聊。
按照盛世王朝的规矩,女子出嫁四十日要携了夫婿回娘家返亲,在娘家住满三日才可返回夫家。为了不破坏规矩,也为了不让人起疑,苏雨只得在相府里住下。
入夜。
华灯初上,相府里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林红袖腻在苏雨身边:“千雪,趁着现在的空当儿,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已在房间里待闷了十余年,当真是想出去玩耍一阵儿。”
苏雨瞧了瞧他的腿,伸手搀住他:“好。”话音刚落,门外想起了叩门声:“小姐,老爷差质儿请小姐到书房走一趟。”
苏雨无奈地看了一眼林红袖,将他安置在木椅上,这才开了门:“知晓了,劳累了一天,你进来为我重新梳洗一遍吧。”
“是。”质儿应声踏进房来,苏雨低着头端坐在铜镜前,质儿拿起木梳将她乌黑的发丝一一抚过,在脑后束成一个鬓,缀上流苏,将青翠的玉钗插入鬓中。苏雨再抬头时,俨然一副娇滴滴的美人模样。林红袖不知何时却已站在她的身旁,望着铜镜中的她,由衷的赞叹一声:“真美。”
一句话,当真是羞红了苏雨的半边脸。她轻轻低下头去:“夫君的腿…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了罢,等过了返亲的日子,千雪再陪着夫君习步。”
林红袖浅笑:“瞧瞧,我这腿疾竟是已这般好了,多走些路子,兴许会好的更快些。”
“……”苏雨拗不过他,只得随了他的意,又交待了质儿要将林红袖照顾好了,这才提脚踏出门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