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阳光渐渐的温和起来,少了清晨的那份冷冽,也少了黄昏的那份寒凉。温暖的阳光斜斜洒洒的映照在白花花的积雪上,折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老夫人已经落话,日后林府大大小小的事由全由林红袖来掌管着,这一家之主的名号自然而然便落在他的头上,但由于他身体不适,虽挂着一家之主的头衔,但真正做主的却是苏雨。
林老夫人已经允许林红文搬出旧院,应林红袖的要求,他只得搬去北苑与哥哥嫂嫂同住。
自林红文搬去北苑,李静素便成了北苑的常客,恨不得天天腻在林红文的身边。
“红文表兄,你瞧瞧,房外的白雪已经快要融化了,路径已经可以看得见了,不如静儿教你习武吧。”李静素双手缠在林红文宽大的袖袍上,两座软绵绵的山峰似有意似无意的蹭向他的胳膊,林红文只觉得浑身麻凉。
“……呃…静素表妹,红文自幼体弱,习不得武……”林红文尴尬的咧嘴,不由得红了脸颊。试了许久也未曾将胳膊从李静素的怀抱里抽出来,所以只能舍了脸皮低声道:“……那个…那个…静素表妹,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李静素嘟起一张小嘴,又紧了紧胳膊,撒娇似的说道:“红文表兄,既然你习不得武,不如我们出去堆雪人吧,打打雪仗也是好的呀。”而后又似陶醉在回忆里,细声喃喃:“想想我们小时候,我们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爬树偷果子,当初你还因为表兄的一张墨水画而受伤过呢。”
李静素思绪飘回很多年前。那时的林红袖身子刚病不久,林红文才不过五岁,而李静素比他还要晚生一年,都是些记忆初开的年纪。
林红袖虽身子有疾,却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字,在同岁的友人里算是佼佼者,没少让林老爷在故友面前得了脸面。估计在许多年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老爷才不至于将他弃于不顾。
林老爷一生只一妻一妾,夫人为他产下一子一女,林老爷本是对这一双儿女喜爱至极,却因老天戏弄,女儿不幸在四岁时溺水早逝,儿子却在九岁时生了一场大疾,自此便落下了不治之症。妾氏为他诞下一子,却是生性柔弱,习不得武耍不得剑,只能够挥动笔墨。
自林红袖落下病根,林老爷虽未曾将他弃于不顾,却是把疼惜与宠爱全数寄在林红文的身上。
李静素尚记得有一次,林红袖画了一幅极为形似的山水画,林老爷曾拿着向故友们一一炫耀,惹得故友一致赞叹与羡慕。待故友走后,林老爷将那幅山水画挂在林红文的书房内,以致激励。后被年纪尚小的李静素瞧见,吵着闹着要向林红文讨了那幅画儿,林红文拗不过她,随取了矮凳将画取下,却好巧不巧的被林夫人撞个正着。
林夫人年轻时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当时刚从失去爱女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再加上林老爷为了林红文而对她生的儿子不管不顾,她心里着实有苦,更多的却是愤恨,便随即踹了一脚林红文踩着的矮凳,矮凳受冲翻倒向一边,林红文一下子从矮凳上摔落下来,额头撞在了正前方的紫檀圆木桌上,顿时便渗出点点血丝……
李静素的思绪尚回荡在许多年前,林红文趁机掰了掰她的双手,艰难的将胳膊抽出,红着面庞说道:“静素表妹,你尚未出阁,我也尚未娶妻,孤男寡女的,若是传了出去对谁的影响都不好,所以…静素表妹,还请你日后莫要再来寻我了。”林红文微微弓身,双手抱拳,乌黑的发丝倾泻在背,更加引得李静素上前黏上他去。
李静素嘟嘟嘴巴,伸手又要缠上他去,林红文慌乱地闪身躲过,轻浅道:“还请表小姐自重。”
一声表小姐,不由得让李静素皱起眉头,表小姐?这不是明摆着要与她拉开距离么!哼!精明如她,怎么会听不明白?只不过…她才不会如了他的愿!
李静素缩回手来,宽大的袖袍隐去她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的小手,随即眨巴着一双将要溺出水来的眼睛,耸着鼻子道:“红文表兄这是在嫌弃静儿么?”
“……表小姐…严重,红文不敢。”
她似忽然无了悲伤之情,随又踏上前去拉着林红文的袖袍甜兮兮的说道:“既然红文表兄不讨厌静儿,表兄未娶,静儿未嫁,孤男寡女的,何不凑对儿成鸳鸯?”
“……不可…万万不可……”林红文马上摇头否定。
“怎么,红文表兄还是讨厌静儿!”李静素随又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溺着嗓音轻声说道:“静儿就知道红文表兄不会喜爱静儿的……”
眼看着她眼睛就要落下瓜子,林红文一下慌了神:“……不是…我…静素表妹…我…没有……”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李静素瞬时一扫刚才的悲伤,瞪着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瞧着林红文,转而喜笑颜开:“我明日去向姑母请辞,回到将军府请爹爹为你我做主成婚。”
林红文想摇头,却深知李静素的性子,又只好作罢,随即想起:“大娘是不会同意的,所以,还是就此罢了!”
意料之中,李静素随即摇头:“不行,姑母会同意的,若是不同意,不如我们……”话说一半,突然无了后音。
“什么?”林红文蹙眉,等待她的下文。
不如我们将生米煮成熟饭。当然,这话李静素没有说出口。
李静素调皮地吐吐舌头,开口道:“改日我同姑母去说。红文表兄你就放宽了心等着娶我吧。”
放宽了心等着娶你?林红文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只祈求老夫人不要赞同才好。
然而,林红文尚未曾言语,却见得李静素又伸了一双小手黏上前去:“红文表兄……”
林红文不由得浑身一个战栗,眉心轻拧:“静素表妹,此事还要再议,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随即抽出长袖,转身逃也似的夺门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