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真的好痛,心如刀割。你有人拿刀,从他身上一片片切下肉那样痛。他竟然,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他很喜欢那个孩子,经常看嬷嬷们做的那些小衣裳。
都是因为忌妒和仇恨,使他变成了魔鬼,变成亲手杀死孩子的魔鬼。那碗冰冷的红花,就那么灌进她嘴里,她在流泪,可他的心,在流血。
好痛,痛得无法自已。有什么东西迷蒙了双眼,他伸手擦了擦,湿湿的,咸咸的,那应该是泪吧。
他真想跑到山顶大喊一阵,喊出心中的郁结。
宝宝,是爹爹...亲手杀死了你,你要怪,就怪爹爹吧。
半夜,璃歌一直沉沉睡着,大概是她太累了,就想一直这么累下去吧。
白羽离忧坐在床前,脸上冰冷,他生怕璃歌醒来,会看见他有些愧疚的脸色。想想,弑君的是璃千里,不是璃歌,这样对她,会不会太残忍?
"宝宝...宝宝..."床上的女子开始轻声呓语,额头上开始流汗,白羽离忧立即用帕子给她拭掉汗珠。
"宝宝,你在哪里?妈妈好想你...好冷..."
妈妈?妈妈是什么意思?男子疑惑的看着她,然后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他将双臂环绕住她,不让她那么冷。
明明额头在流汗,怎么会冷的?她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来人..."男子话还没说完,突然想到,现在宫女们都睡去了,只有几名守夜太监在打盹,外面的侍卫又不会熬药,怎么办?
如果不给她熬点药,她的风寒加重怎么办?
想到这里,白羽离忧将被子盖在璃歌身上,将她四周环紧,不让冷风侵入吹到她。他则蹑手蹑脚的走出正殿,偷偷潜去药房。
打着灯笼,他跑到装药材的柜子面前。看璃歌又冷又热的样子,她应该是风热,他记得在王府璃歌感染风,一眼瞥过大夫写的药房,上面的药他全部记得。
紫苏叶,前胡,防风,金银忍冬叶,连翘,麦冬,板蓝根,苦杏仁,羌活,川穹,牛蒡子,陈皮,桑白皮。
紫苏叶在最上面,男子放下灯笼,一个凌厉漂亮的轻巧飞上去,迅速从柜子里拿出药来,再找齐其他药材,迅速朝御膳房跑去。
一到御膳房,他立即将药泡在紫砂茶壶里,准备生火熬药。
不过,他不知道怎么生火,左看右看,拿起炎折子,胡乱戳了戳,突然,刷的一下,一片亮光照在眼前。火折子点好,他立即抓一把干草,丢进炉灶里。
其实他不是找不到人煎药,只是突然想为她亲自煎药,试试那种照顾人的感觉。
不一会儿,炉灶里火势越来越旺,燃得噼里啪啦直响,炉灶上的水已经煮沸。白羽离忧闻了闻药的味道,很清香,应该不会苦。
"皇上,你在这干什么?"外面传来暗影低沉的声音,白羽离忧急忙抬头,又胡乱往炉灶里扔柴。
暗影奇怪的看着主子,今天的主子是怎么了?他竟然跑来御膳房生火、熬药,看样子,是熬给璃歌喝的,可他那脸上,似乎有些什么脏东西,把他熏得像根腊肉似的。
"你怎么来了?来了也好,快来加柴。"白羽离忧一见暗影来,立即起身,跑到药罐前检查。
"皇上,这柴不能再加了,已经加了很多,加太多一会儿会将厨房燃起来的。"暗影急忙拿了两根柴火出来,将它们杵在地上扑灭。
白羽离忧拍了拍眼前的火星子,伸手就想去摸那药罐壁,就在他白嫩的手指触摸到药罐时,只听"啊"的一声惊叫,他疼得急忙甩手。
"好烫,这药罐怎么回事,这么烫?"他有武功底子,都禁不住这么烫的东西。
"皇上,这是烧烫了的药罐,怎么能乱摸?你又不是铁人。赶紧用手捏住耳朵,这样会好些。"暗影焦急起身,担忧的看着白羽离忧。
白羽离忧立即将手摸在耳朵上,这才感觉好点。
"皇上,药已经熬好了,我来给您端,去看娘娘吧。"暗影走在前面,白羽离忧也迅速跟在后面。
七彩宫内,女子睡得迷迷糊糊,一会儿冷得直哆嗦,一会儿又热得掀开被子,总之很难受,辨不清意识。
白羽离忧一把扶起璃歌,用右手托住她,左手将盛着药汁的碗递到璃歌面前,"来,喝口药,这样风寒才会好,睡觉才会睡得舒服。"
"不要,药是苦的。"璃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挥手道。
摸到碗很烫,白羽离忧细心的将药吹凉,再次递到璃歌面前,"来,喝一口,你不喝药,怎么治风寒?不治风寒会睡不着觉。还有,如果你不治病,怎么向白羽离忧报仇?"
"报仇。"璃歌轻喃出声,立即张开嘴巴,"是的,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
愤怒吼完,她一把抓起药,咕噜咕噜吞下肚。
橙黄灯光下,璃歌喝完药后,有些清醒的睁开眼睛,淡淡看着白羽离忧,"啊...你脸上是什么?你中毒了?留下这么多疤痕。"
白羽离忧立即摸了摸脸,光影下,他手上黑糊糊的,"这是柴火灰,好恶心,弄得满脸都是。你赶紧睡觉,朕要去洗洗。"
说完,他将璃歌压在床上,细心的给她把被子捂紧,"出了汗就没事了。"
说完,厌恶的走到正殿,拿起锦帕对着镜开始擦起脸来。
第二天一大早,璃歌在睡梦中惊醒,她感觉自己像少了几斤一样,全身很轻松,只是一直这样趴着,手肘有点酸疼。
这是哪里?她抬首,环顾一下四周。
记起来了,这是白羽离忧的寝宫,她昨天被云轻雪打得昏过去,是白羽离忧将她抱到这里来养伤的。
昨晚似乎做了个梦,梦见白羽离忧守在她床前,还喂她喝药。
想到这里,女子冷笑的摇了摇头,那只是梦而已,他根本不可能这样对她,他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关心她。
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有个男人能关心她的。年少时,曾经总是做梦,迷幻在那些梦里。
梦中,有位白马王子很宠爱她,他呵护她,关心她。长得英俊倜傥,是所有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现在,她已经不敢做这种梦,可她也是女人,才十七岁的女人,做这种梦,无可厚非。
发现自己的异样,璃歌立即甩了甩头,她怎么能想那些儿女私情?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报仇,报璃家所有人的仇。
"来人,我要回冷宫,来人啊!"她就是死,也不想死在这里,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她宁愿住鬼屋。
"不行。"外面传来一阵阴冷的声音,男子说完,迅速撩开门帘,居高临下的看着璃歌,"你伤还没好,哪里都不能去。"
"呵呵,你救我做什么?你让云轻雪打死我啊!你这个暴君,灭我全家的混蛋。我就是死,也不要死在这里,我知道,你又想凌辱我,对不对?"璃歌冷笑一声,目光锐利。
白羽离忧俊眉轻皱,淡淡扫了璃歌一眼,冷声说道,"朕承认你腹中孩子是朕的,你没有偷人,所以,朕要为你治伤,朕不想做那种冷血无情的男人。"
璃歌惊诧的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不可置信的摇头道,"你在说假话吧?你不是一直说孩子是风落雪的吗?怎么现在相信是你的了?不管你信不信,孩子都没了,他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扼杀的!"
"我..."白羽离忧不知如何面对嘶叫的她,只得愣在原地。
见他无话可说,璃歌冷笑一声,"传大的皇帝,我爹爹杀了你父皇,是他的错。可你已经杀了我璃府全家,还搭上我腹中孩儿和我挚友风落雪的性命,那么多口人命,足够抵你父皇的命吗?如果觉得不够,你连我一起杀了,这样不是最好?你可以为父皇报仇,可以横行天下。先皇是我爹爹杀的,你杀我爹爹还不够,还诛璃府九族。姐姐无辜被害,关她什么事?我腹中孩儿还未出世,关他什么事?风落雪是龙吟国的人,又关他什么事?他是来救我的,而你,是伤害我的罪魁祸首。先皇的命就那么重要吗?要那么多人为他陪葬?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臭男人,该死的臭男人。"
"住口。"白羽离忧打断璃歌的话,将她固定在床上,背朝上,"你要是再乱动,再发怒,你背后的伤会溃烂脓化。我说过,给你机会找我报仇,只要你有这个本事。逞一时口快算什么?我一样活得好好的。"
"呵,就是因为你活得好好的,所以我痛苦。要是你死了,我就会开心,我就能笑了,哈哈..."璃歌冷笑一声,无奈的趴在床上。
这床好香,好软,好大。她好贪恋,可这床是白羽离忧的,她不能贪恋。和小笼包在一起,哪怕住冷宫,也是最幸福的。
一想到小笼包,外面就传来一阵担忧的呼喊声,"小姐你在哪里?包子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