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得唐虎冷冷的言道:"你早以将我抛弃,在你心中你何时又将我当作你的儿子,你将我打死正合了你的心意。"
绝尘闻言,心中一颤,那一击竟未击落,手掌兀自停留在半空,却无法落下,犹似被人施以妖法仙术、被人定住一般,姿势实是可笑之际。但此际屋内唐春儿、韦思易二人显是被唐虎适才所言惊住,又岂能笑出声来。
韦思易不知唐虎幼年之事,心中只是想到,绝尘古道热肠,不远万里护送朱思克远赴西域回疆,绝不是抛弃亲身骨肉之人。但瞧得眼前形势,唐虎所言不假,绝尘显然曾抛弃过唐虎,若非如此,唐虎又岂能这般痛恨绝尘,更不向绝尘低头认错?难道唐虎幼年之时,绝尘迫于无奈之际,方始遗失唐虎?
但他随即便又想道,绝尘武功之强,他自三位师兄口中均有所耳闻,即便二师兄亦是对他备加推崇。他这般大有本领之人,又岂能轻易失去自己亲身骨肉?倘若敌人强于绝尘,绝尘又岂能数年间便寻回唐虎?
其时韦思易亦是年幼,他与绝尘、李思竭等人相遇之时,绝尘夫妇早以失去唐虎。况且朱思克身世之事,牵连人众甚广,影响甚大,崔涧泉早以命得门下弟子及参与知晓此事之人隐藏朱思克身世。他幼时记忆难免模糊,向李何孟等人问及,亦仅知晓,朱思克实乃李思竭、绝尘等人万里相护,方始到得西域回疆。其实莫说是他,即便何孟二人亦是不知世间尚有唐虎这么一人。
唐春儿闻言却是心中一紧,十年之前,唐虎被成思网误认为朱思克抢去,其时她便以觉肝胆欲裂一般。然则她自幼长于深宫,君臣之念自是根深蒂固一般,自己等人性命在朱思克之前又算得什么,自当先护得朱思克至西域再作探寻唐虎打算。
其后她与绝尘来到中原,数年前偶遇崔涧溪,岂料这父子二人竟如仇人一般,当然是绝尘将崔涧溪视为仇人一般。但她既嫁予绝尘,崔涧溪始终是自己的公公,匆匆向崔涧溪言及自己住处,实有令得他父子二人重修于好之意。
其时崔涧溪颇有与绝尘等人归隐山野,共享天伦之乐。但眼瞧得,自己无论如何作为,绝尘均视而不见,更对自己仇恨不已。他眼瞧得唐春儿甚是思念挂虑唐虎,欲将唐虎归还他夫妇二人,自己自此后便隐匿于尘世之中。但这数年间,他抚养唐虎数年,莫说唐虎是他亲孙儿,即便是普通孩童他亦是难以割舍。又想到如今以失去儿子,这个孙子无论如何亦不会放弃,走时自是又将唐虎带走。
绝尘夫妇却不加阻拦,想是绝尘虽是痛恨崔涧溪,然则他终是绝尘亲身之父。眼瞧得父亲老迈,自己一生受他影响,有负身畔好友,想来也是自己命当如此。但他无论如何却不会再相信崔涧溪的一番花言巧语,想到若由虎儿与他为伴,他或能就此消去心中恨意,何尝不是美事一桩。
岂料崔涧溪年前竟携着唐虎而至,原来崔涧溪有事须得远行,带着唐虎颇有诸多不便,便将唐虎送至绝尘之处。绝尘夫妇数年间与爱子重逢,自是对唐虎疼爱倍加。
有一日间,他夫妇二人带得唐虎前往市集,他夫妇二人忙于采购,让得唐虎一人在街边玩耍。岂料他二人采购完毕寻得唐虎之时,唐虎竟将一孩童活生生的打死,原因竟是那孩童骂唐虎是山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不知尘世热闹之处。
绝尘瞧得大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始把此事摆脱,然则每每忆及那孩童惨死于自己身前,便觉得自己今生罪过之重,即便死后亦是难以为安。回到山后对唐虎自是痛打教育一番。
又过了数日,唐虎竟悄然跑出山外,绝尘发现之后四处追寻,终于寻获唐虎,岂料这次唐虎又给他惹了无数麻烦。竟又因口角之争,打死数人,其中更有数名成人。绝尘自此之后,便对唐虎严加看管,决不许他出山一步。
这日唐虎又趁机绝尘不备之机,偷偷溜出,绝尘对唐虎失望之极,更怕自己寻得唐虎,又瞧得血腥腥的场面,这次却不下山去寻。然则唐春儿却是母子连心,在山中遍寻唐虎不至,便匆匆奔去临汾市集寻找,更是于此时巧遇韦思易。
此时唐春儿闻得儿子提及往事事,自己与绝尘二人其时迫于无奈,将他失却之事并非有意抛弃。岂料唐虎竟是直言自己夫妇二人有意将他抛弃一般。然则无论何般原因,她失去儿子总是事实,她一时只觉心神俱碎一般,泣不成声的向唐虎言道:"虎儿,你幼年之时,爹娘因种种原因将你失却,确实是爹娘对你不起,日后爹娘定会加倍疼爱于你。"
唐虎闻言瞧向唐春儿,瞧得母亲以泪洗面,胸前衣襟早以湿透,显是她内必伤心难过之极,他一时心软,便欲向唐春儿认错。蓦一转头,却又瞧得绝尘正向自己瞪来,心中一横,暗自想道:自己跟随爷爷何其快乐,爷爷何时对自己打骂责罚过。况且这般杀人之事,对他实是平常之极。每每犯了这般过错,爷爷亦不会父亲那般向人卑躬屈膝,显是父亲比之爷爷实是大大不如。
他心中这般所想,面色虽是略有缓和,却是向唐春儿言道:"我不叫虎儿,更不姓唐,如今我叫崔念祖,我要去找爷爷去。"他这么一番言语,把唐春儿仅有的一丝希望瞬间打翻,唐春儿只觉一阵天眩地转,竟晕了过去。
韦思易陡然瞧得这一番变故,只觉这唐虎这般铁石心肠,若是朱思克如他这般,他早以上前打得朱思克找不着南北。但这唐虎父母如今都对他无可奈何,自己又岂有他法可想。他眼瞧得唐春儿昏倒于地,唐虎想是心中害怕,竟垂下头去。
韦思易纵至唐春儿身畔,探起唐春儿脉息,原来她竟是夜间匆匆赶路,回到屋后却又遇到这般变故,一时心火上升昏晕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