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三天已过,期间了尘又新建了不少房子,最后拿出一副挂像悬在最大房子里面,算是主殿了,挂像是他询问释圣之后,才得到同意拿出来,使用方法已经告诉八戒。
八戒给这一片地方起了名,叫做大觉寺,传说当初八戒佛祖也是在这寺庙修行的,了尘是不管这些,他让八戒做了主持,统合那些和尚,起什么名字那都全看他。
站在来时的大路上,了尘对后面八戒说了句莫送,也不回头,追上柳白衣和白若心的脚步。
一路上本来都是轻轻松松的了尘,现在却低着头,挂念大觉寺的一行人,才教了三天,哪怕用了灌顶之法,了尘也觉得不足够,在佛国一位弟子单独修行,得要师傅带领七年,辨过经文才行,而八戒接触佛法也就三天,哪怕是再天资聪慧,三天也起不了大的改变。
柳白衣看在眼里,设身处地一想,也就明白他的想法,要是自己有这么一群弟子,只跟着自己修行三天就要独自琢磨,他心里也是难受,虽然谢尘是这么教他的,在遇到谢尘之前,他也是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可终究是不同的,他是天资聪慧,又在郊外得了杨大力的指点,习练刀法无师自通,可像他一样天资的,终究是少。
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方向说,都是起源于他,他要是不说出收弟子的话,了尘也就不会这样烦心,在大觉寺中,又问了几天可以,了尘回了三天,当时也没细想,就觉得这样不错,现在想来,倒是给了了尘很大压力。
灌顶之法,是佛国无上密法,耗费的是灌顶人的修为,了尘在纳气中也算是顶尖人物,而现在勉强在中下游,想要到达下一个境界,又增加许多时间。
“不后悔吗,你的实力终究弱了。”柳白衣开口问道。
了尘抬起头,感叹道:“既然做出,那就不必后悔,这是我佛国在江湖撒下第一片种子,不求能开枝散叶,但求能多支撑一些时间,等到天地大变,那就简单许多了。”
柳白衣摇摇头,他知道天地即将大变,但不知道确定时间,听着了尘的话,知道他隐藏着秘密不想告诉自己,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于是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给那个和尚,取名叫做八戒,肯定不是因为一时心想,有何缘由,总不能他真是八戒吧。”
了尘淡然回应:“这件事说不定,法号并不是我取的,是释圣,或许说是八戒佛祖,修炼到他们那种境界,存在方式已经莫名,想些什么也是难以猜测,但终究对我佛家不是坏事,我也乐意遵从。”
柳白衣吐了一口,听完了尘的话,他不大看得起那些圣人了,活的命数倒是挺长,却如此贪生怕死。
他将想的事情告诉了尘。
“这是长生,等活得久了,自然也就会怕死,这是逃不掉的。”了尘郑重回答:“其实云端圣人,都是怕死的,如若不然,为何弄出个神仙榜,还不是怕有天资卓绝之辈斩了他的命
数,夺了他圣人的位置。”
柳白衣停步在路边,喝了一口酒,笑道:“要是我们以后成了圣人,也会怕死吗?反正我是不会。”
了尘没有回应,无声笑着。
他怕死。
……
……
四月
一处峡谷中,两军交战惨烈,断肢残臂不计余数,不少大好年华就永远留在峡谷中,连只墓碑也无有。
这是凉国和理国交战的战场,从互相发现开始,已经打了三天三夜,哪怕将士马匹都已疲惫不堪,但还是硬着头皮打下去,因为他们知道,不将敌人斩杀,自己就会死。
有些人受不了,就抛下武器转身逃走,还没走出几步,就被督军一刀枭首。
督军提着头颅,大喝道:“叛逃者死,叛逃者死,身后就是我们凉国,是我等生存之地,妻儿老小都在身后,现在逃走,如何去见父老。”
哪怕督军砍下无数叛逃士兵的头颅,那怕他的声音再大,也只影响了一片地方,让他不能忍受的事还是发生了。
凉军不敌,四处逃命去了。
他无力放下头颅,忽而又想到什么,自言自语说了一通,提着早已卷刃的钢刀,孤身一人逆流而上,向理军冲锋。
大凉皇帝曾经接见过他,亲手将虎符放在他身上,又为他披好甲,临走之时又对他行了一礼,说是将大凉未来交于他手上。
督军是武夫,按照那些文官的话,是个丘八,大字不识一个,但他知道什么是忠,既然溃势以成,那就以自己的性命,回报君王。
铁骑踏过,督军躺在血泊之中,脸上犹带着笑容:“陛下,臣就先走了,希望能在百年之后,遇见你时再向你请罪。”
理军大将军勒住马,翻身下去,看着督军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才嘶哑嗓子开口:“这是个忠臣,我大理素来敬重忠义之下,以上将军厚礼埋葬之。”
身后的兵士应下,上前去将督军尸体小心抬上战马。
大将军眯着眼,问着身边一位将军:“西北战况如何。”
将军拱手回应:“禀告大将军,皇子殿下派出宗师斩首,现已将西北一统,插上了大理的龙旗,只等着大将军下令了。”
大将军泛起笑意,吩咐道:“去通知柳玉,留下一些人镇压西北,等待后续来人交接,其他人与我军会合,现在峡谷不是打通了吗,那就长驱直入,直取凉国大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将军点点头,转身下去吩咐信使,心中欢呼雀跃,凭借着这军功,封侯也无不可,而大将军怕是更为丰厚。
大将军不知道手下想法,就算知道也只是一笑而过,他知理国皇帝关系可是不一般,哪怕是一字并肩王,也能想上一想。
“凉国皇帝,你的命是我的。”大将军低声道
:“当初你抢夺走静儿,就应该要想到有这一出,我梁平说要踏平凉国,那就会言出必诺。”
……
……
柳白衣坐在峡谷上一处平地,下面的战况如此惨烈,自然吸引到他们。
待看到身着黑甲的理军大获全胜,柳白衣就知道凉国灭亡是必然的了,最后一次反胜机会都损失,就像失去水的鱼,再也挣扎不了了。
白若心面色苍白,有种呕吐之感,她素来不喜杀生,最多也是教训一番,哪里遇见过这种场面,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恐怕就有连传说中的地狱,也就是这种景色。
过了一些时间,白若心忽然想到,她是大凉国的人,而凉国军队已经溃败,那岂不是说明着,凉国最后一道防线也没有了,凉国一共有着五域,其中四域守护着身在中域的大都,可四域都落入了理国手中,大都危在旦夕。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微动,想要说出一些话,又无从说起。
柳白衣注意到她,询问一番之后得知,想了很久,才回应:“大凉亡国是必然的,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它,如何抵挡住如虎狼一般的大理?悟道不能出手,这是天时;西北两域内乱,这是地利;而大凉速来贪腐成风,身在大都的官员只顾着填饱自己腰包,不去管下面困苦的子民,子民活不下去,有些想法偏激的,就地加入理军。”
柳白衣伸手指向打扫战场的理军,感叹道:“理军派出的人其实没有多少,甚至比凉军还要少一些,可为何在这一战,能以数倍兵力碾压凉军,就是那些活不下去的加入了理军,理军也没有许诺什么太大,只对他们说了一句,三餐管饱,顿顿有肉,子民都饿怕了,能顿顿吃饱就是目前最大的事情,反观凉军,就地征粮强行征兵,那是战场上想要逃的人,就是被强征的兵,如此人和已失,还怎么能赢呢?”
柳白衣的话犹如利器,割碎凉国在白若心心中的美好想象,她一直身处繁华之地,和她来往的又是权贵公子,见到的都是一副太平盛世,哪里知道在太平盛世之下,还隐藏着如此多的龌龊,在一路上,她也见过不少白骨,当时没往这边想,就以为是被强盗山贼所杀的人,直到今天听到柳白衣的话。
柳白衣见此摇摇头,大凉是可以救的,但他不想,在行走时,他也听过那些灾民的叙述,当时就认为大凉如此行事迟早会亡,却没想到大凉是否灭国的钥匙,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他向姜令提出,姜令就会出剑,在圣人的威压下,两国战争只是儿戏罢了。
就这么沉默不言,直到了尘盘坐在地,念起往生经文。
柳白衣忽然笑了,对白若心道:“百姓始终是弱势,只能默默承受,现在他们选择了理国,就是奋力一搏了,其实换个皇帝也挺好,最起码理国皇帝是管事的,为了彻底收服凉国,会下达不错的政策,民众能有一段好日子过,直到下一位皇帝变得昏庸,再来新的人来推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