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衣并不把老妇人放在眼中,就算老妇人境界修为比他高,也是虚幻。
他手中有着刀,那天下都大可去得,若非了尘一直在给他打哑迷,他早就拔刀斩魔了。
了尘松了口气,望了眼面色难看的老妇人,带着歉意开口:“你还是出手吧,小僧估算错了。”
柳白衣刀锋指向老妇人,但并不急着出手。
他先是看向老妇人手中拿着的白骨笛子,然后又打量一番笛子散发的红光,再看了一眼了尘身前浮现的金光,打趣道:“我记得来之前有个和尚对我说,这里的事情他都可以解决,还让我安心坐着,等结果就好。现在却让我帮忙,脸皮子还挂的住不,和尚?”
了尘又往经文中灌输一些气息,使暗淡的金光重新明亮,对柳白衣的打趣,他是不见丝毫羞愧,对于佛国的人来说,脸皮不厚,如何传道?
柳白衣刀尖上挑,脚步稍微一转,手中刀光大作,刀身划破浓厚的红雾,劈在老妇人身上,响起叮当声音,好似两块铁器相撞一样。
归年刀是铁器,老妇人并不是铁器,刀身砍在他的身上,却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那只说明了一点。
柳白衣的刀,不够强,破不了老妇人的皮肉。
老妇人会死是一定的,柳白衣和了尘身上都有着手段,要是用出来,就不用打了,可谓是弹指间灰飞烟灭。
手段是用一个少一个,是保命的东西,要是随便遇到一个难对付的,就将手段用出,还不如在师门的庇护之下成长,说不定境界提升还更快一点。
但是注定是温室里的花朵,受不得风吹雨打,以往的前辈真的太多太多,就算天赋再好,没有磨砺,终究是一块废玉,看着还行,与人生死厮杀,就要心想着找自家前辈,那样子是成不了器。
柳白衣身上还有着刀道的担子,现在是陈晓和谢尘帮他扛住,以后终归是要他来扛的。
老妇人对柳白衣的刀做了很多准备,也想到过自己会受伤不敌,但万万没想到柳白衣没有弄破自己一点皮,着实让人吃惊。
老妇人沙哑声音,说道:“你能杀死那四个童子,让老身很意外,本以为你会很强,可你这一刀就像那些孩童一样,软弱无力。”
柳白衣默然,刀身横对老妇人,提气前掠,一刀斩出,若大刀光闪现,转瞬之间又是隐匿无踪,柳白衣手中刀尖悄然无息增长了半分,刀尖如切割皮革,在老妇人身上划出口子。
没有血液流淌,只是外翻一些发白的血肉,几只黑硬虫子在伤口爬进爬出。
老妇人修行魔功,早就不算是活人了,柳白衣闻到的淡淡臭味,是老妇人身体腐败的味道,魔功没有天资要求,只须要血肉食用,就能不断增长修行境界,但天地法规森严,修行魔功身体就会不断腐朽,只有继续吸食血肉才能维持,这也是老妇人心急招呼两人的缘由,西北两域连番乱战,民众接连奔逃,这四周己经是荒无人烟,再不吸食血肉,她会死。
可是谁又想死?连天上的圣人都想活着,老妇人自然不能免俗,对血肉的渴望已经非常之大,让他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尘和柳白衣的异样。
柳白衣抽回刀身,望着刀身上带着的虫子,杀气逐渐浓烈,他感觉自己将刀插进一些恶心物里面,有些对不住刀。
“你都快要成为死人了,何必挣扎呢。”柳白衣冷声道:“我见过一位剑客,也像你这么挣扎,他还希望有人来救他,后来他被人一剑刺死,我不会用刀杀你,你会脏了我的刀,将你弄成半死,还是可以的。”
柳白衣的刀融入了藏锋的气息,自然是有一些奇妙的功效,这也算是一个手段,但却是柳白衣自己的,是他的刀。
刀客依靠着自己的刀,这让人也挑不出什么错。
柳白衣放开双手,将归年刀悬空,以手指心念操控。
这方式有个杀猪师傅用过,后来那个师傅被柳白衣杀死了,方法还是流传了下来。
归年刀吸收着柳白衣的气息,不断的膨胀,刀身上的光芒也明亮刺眼,刀身气息到达顶点,了尘和老妇人都感受到一种无形气势,尤其是老妇人感觉的更甚,在她身上气势有直接的体现,归年刀身轻动,老妇人身上便出现了大小不一的伤口,无数的黑色虫子涌现,很是恶心。
虫子落在地上,又被刀气斩杀,很快就铺满了一层虫尸。
老妇人惊恐,在归年刀上,有种致命的气息,只要这一刀斩实,自己一定会死。
柳白衣没有理会她想法的心思,右手向上转而向下猛地一挥,与此同时,归年刀也挥出刀气,斩在老妇人身上,让其几乎横断成两截,只有一丝皮肉相连着。
召回归年,柳白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刀,耗费了他大量气息,现在体内空荡荡的,就连归年也普通起来。
在平时,归年哪怕在刀鞘之中,也是锋芒毕露。
了尘见状,松了一口气,他修为不是很高,只是凭靠着经文才能和老妇人勉强抵抗,真的要论杀力,柳白衣绝对强过他太多。
拿下已经暗淡不少的经文,心疼的放回怀中,沉吟片刻,所剩不多的气息尽数涌入左手,在气息的加持之下,左手金光灿灿,仿佛附上了一层鳞甲。
走到老妇面前,了尘叹息:“昔日有佛祖伏魔,今日小僧也效仿佛祖,除魔卫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妇人张张嘴,想要说出一些话,金色的手掌就盖在她的天灵盖上,庞大力量之下,老妇人来不及哀嚎,就作为飞灰飘散。
了尘双手合十:“你想说,小僧未必是想听,这些话你还是带着给佛祖听吧。”
自幼在佛国长大,听的是各种前辈斩妖除魔,了尘心中也是向往,今日有机会,自然是要送去西天见佛祖,至于想说的话,下辈子吧。
随着老妇人的死去,红色雾气也渐渐散去,那些房子和吃食,也变成原来的样子。
是一些腐烂的尸体和枯
骨做成,只有了尘先前坐的凳子保持原样。
了尘弯腰捡起留存下的白骨笛子,用衣袖擦了擦,递给柳白衣。
柳白衣没有去拿,用手指着自己腰间的笛子,不屑的说:“不用了,我自己有,并且比这个好得多。”
了尘说道:“这是一件法器,大约也有着通明实力,你真不要?”
柳白衣也不回话,提着刀走出这一座用白骨做的房子,房子中一直有腐臭的味道,他一向爱干净,现在得知了真实的面目,就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了尘笑着收起笛子,也不嫌弃,直接就往自己怀中塞,一件法器就算自己不需要,用来交换一些东西,也是不错的货品,他跟着柳白衣这么多天,知道他是个穷鬼,要是将这法器的价值告诉给他,那可就有意思的很。
刚走出房门,一道刀气插着他的头皮飞过,落在后面的白骨房子上。
柳白衣缓缓将刀收入鞘中,大声道:“现在落脚的地方都没了,睡哪里?难道又要露宿荒野吗?”
了尘摸着有些疼痛的头,回应道:“佛曾经说过:种因得果。路是你带的,那要看你怎么选择。”
了尘走到柳白衣身边,停下脚步:“要不我们连夜赶路吧,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说完之后,大笑着往路上走,他知道柳白衣会跟上来的。
柳白衣叹了口气,还是追上去了。
……
……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柳白衣望着不远处的城门,伸了个懒腰,又捶了捶自己的脖子,距离上一次灭魔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两人也到了西域和南域的交界线,等过了这个城,再一路南上,就能进入大理国了。
要是说进入大理国,最轻松的方法还是北下坐船顺着河流,大理国的疆域仿佛是一个半圆,包围着大凉国,无论是南上还是北下都可以到,可是因为西北两域的战事,已经走不通了。
两人路上也遇到了一些剪径强人,但是在了尘的佛法道理之下,都改过重新了,回想着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还是挺有趣的。
交过入城费之后,柳白衣闻着传来的饭菜香气,带着了尘晃晃悠悠的走进一座酒楼,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荒野小道里面行走,平日里只能吃些干粮,制作精美的饭食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
刚出现在酒楼门口,就被另外酒楼的眼尖小二给招呼进去,柳白衣也不在意,反正依着他的话来说,在哪里吃都是一样,只要味道过得去,他就可以给钱。
酒楼正值饭点,里面的人影却是很少,随意坐在一个位置,柳白衣翻开菜单看了几眼,就不再关注了,原因无它,上面的字写的歪歪扭扭,让人看都看不懂。
小二也明白柳白衣的想法,对这种情况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不慌不忙的报着菜名。
柳白衣听完之后,说道:“来几道拿手招牌和一壶上好的花雕酒,再给这位大师上一些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