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四次被拒绝了,封遗命知道大都隐藏着不少高手,宗师抛开王图也在三位之上,先天更是有十几位,但没有一人想要出手,都是袖手旁观,只等着大都灭掉,换个新皇帝来坐皇椅,大凉的利益已经纠缠不清,乱七八糟的砸在一起,对于在网中的修行人来说,是不小的麻烦。
要是大凉灭亡了,留存下来的势力重新洗牌,利益也可以重新分配,他们能修行到这个境界,都是不傻的,何必要垂死挣扎,平白无故浪费自己的底蕴,静静等待着利益分配,岂不是正好。
封遗命目光闪烁,他看向立在正中心的皇宫,长叹一声,守城难守,大修士们又不肯出战,单凭城中守军,只能勉强坚持,要想打退,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时他忽然有些明白,姜令在武馆和他说的话了,无论他怎么做,从来答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圣人做局,以两国为笔墨,书写一封偌大的画卷。
封遗命没有去找其他人,身形跳动之间,向着皇宫走去,他要带人走,大都已经守不住了,为今之计,只有凭借着自己身份,带着人走。
皇后慢条斯理梳理妆容,脸上还有未散去的余韵,她的身后就是大凉皇帝。
大凉皇帝站在皇后旁边,手上提着一柄仪刀,看着皇后脸色,阴晴不定,皇后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好奇之下也跟着出去,却没想到,见到了那一幕。
皇后并不觉得大凉皇帝是个威胁,描好眉之后,又涂了口脂,自顾自开口道:“你生气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本事还不知道吗,是个软虫子,哪怕是太监也比你强许多。”
大凉皇帝怒不可遏,大喝道:“你还瞒着朕做了什么亏心事。”
皇后慢慢转过身体,嘲讽道:“真要谈的话,那可就多了,比如啊,你的这一些女儿,都不是你亲生的,怎样,足够了吗?”
大凉皇帝的双目圆瞪,连连推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满是不可置信,自己的女儿都不是亲生的,消息之大,要是传真出去,大凉皇帝的脸面就丢尽了。
“你……你这荡妇,朕哪一点对你不好了,要做出那种下流事情。”
皇后白了他一眼,娇声道:“哎呀,我的皇帝陛下,还不是你那玩意不行,妾身随便找个软面条,也比你久得多,更何况我找的都是英俊的学子,比你更是强出天际,为什么要那样做,你还不明白吗。”
大凉皇帝坐在床上,皇后说出的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一时想不开,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皇后撇了他一眼,不屑笑了笑,查好最后一支朱钗,走出宫殿,她能察觉得到,封遗命正朝着她走来。
在激荡的夜风中,皇后穿的极少,一身红衣随风飘荡,就像那传说中的曼陀罗花,美丽而又致命。
要是在以往,皇后是不敢这么穿的,并常年居住在皇宫,养尊处优之地,哪怕是吹了一些风,第二天起来也会发风寒,但人影吐给她的气息,却能让她免于这种后顾之忧。
皇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乐意去做,经过这二十年来,她已经不是当时天真浪漫的姑娘了,她需要享受,既然大凉已经不能让她享受了,那就换一个,以她的姿色,很轻松。
封遗命在皇宫里奔跑,脚下是他熟悉的路,按照自己来说,虽然很长,在自己全力奔跑之下,应该走完了,可他还在路上。
停下脚步,看向右手边的一棵树,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棵树了,上面还留有他一道标记。
封遗命跳到一座大殿顶上,居高临下看着皇宫,但无论如何,始终只能见到一条路,往身后看去时,是一片漆黑。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有陷入了某种阵法。
有人在算计他。
默默站在房顶上,他等待那个人出现,能再不知不觉将自己拖进来,那就能在一瞬之间杀了他,但自己没事,也就说明了,自己还有用。
这就是他的底气,没有人想平白无故的死掉,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了牵挂。
是皇后还是商月,说不清楚,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子。
一片落叶突兀的出现在空中,向着他飘荡而来,在他前面停稳,化作一道人影,人影没有和他过多交谈,伸出手往他头上一点。
封遗命一身气息开始转化,有淡淡红色雾气出现,人影取出一枚丹丸放出封遗命嘴中,丹丸入口既化,红色雾气得了丹丸帮助,愈发的浓郁,也因此,封遗命境界从纳气离开,稳定在通明境界。
封遗命睁开闪烁红光的眼睛,对着人影点头,人影也点点头,迷阵散开。
封遗命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皇后,微微一笑,向她伸出了手。
皇后眼里也闪烁着红光,走过去挽住他的手。
皇宫的事情发生在大都,而姜令就坐在大都上空,但他无暇感知这些。
拔剑出鞘,姜令看向自己面前的裴修,沉声道:“你在这里做甚,还是想尝尝我手中的剑。”
裴修松松垮垮扶着剑,摇摇头,温声道:“我不想和你打,只是有事要拦住你,现在事已经做完了,你请自便,不用在意我。”
姜令面色不善,裴修突兀出现在他眼前,自然是让他全心戒备,也因此他收回了留在大都的心神,小心戒备裴修,裴修毕竟是天下第一人,剑道杀力无可比拟,哪怕自己有了长进,但成圣的日子还是短了,陈晓和徐彬又没在这里,说句实在话,他并没有太多把握。
裴修看了皇宫一眼,露出笑容,转而对姜令说道:“你不信也没法子,不过你要是想打的话,我也可以奉陪,正好下面凡人死战,可以用来助兴。”
裴修的话说的理直气壮,下面的军队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些抱了团的蝼蚁,哪怕他一剑砍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考虑到心中的计划,按压下去罢了。
姜令看了裴修一眼,也察觉到他身上没有杀气,开门见山道:“陈晓和徐彬有信物在我手里,太子长琴也在一旁,
虽然他不一定敢出手,不过你要是陷入了困境,痛打落水狗之事,我想他还是相当乐意的。”
这是威胁之言,姜令从上个时代开始就和裴修是对手,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也因此,养成了谨慎的性子,他敢孤身一人坐在云端上,自然就考虑到裴修会出现,只要裴修有一丝杀气露出,他就会悍然出剑,召集另外两人围杀。
对于裴修,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裴修轻声笑道:“你这是怕了,当年气度潇洒的道家亚圣,转世之后竟然如此胆小,着实是让人心嘘。”
“当时你用了不到八十年就成圣,得了道理,借此横行天下,那是何等的肆意妄为,道门当时还是第一大派,加上你们道门诸位圣人,天底下无人敢惹,怎么死过一次之后,就消磨了性子?”
姜令拿出一柄小刀,默然不语。
裴修说的话勾起他心中的往事,在那时候,看如同话中所说那样,无拘无束甚是潇洒,也不要考虑那么多计谋,凡事都有师兄顶着,而自己只需要拿着道理去四处惹事,但到了现在,做什么事都要万般考虑。
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活的好累,世人都说成为圣人之后,什么事情都能做,什么事情都不惧,是天下一等一的快活人,但他做过两次圣人,都活着累。
裴修这次没有说谎话,而是实打实的走了,他来这里只是打个掩护,并不是想真正和姜令打起来,肚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值当。
——
瘫坐在城墙下的守城副将面色惨白,他的胸口插了一支箭,是大将军趁他不备射出来的。
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副将咳出几口血,将自己位置传给亲兵,低声道:“我……我要先走一步了,记住……城墙不能丢,后面就是我们家人祖宗,就算你死了,换一个人也是守城将军,只要还有一人,这座城就得守下去。”
亲兵含泪点点头,但他只是亲兵,并没有统领守城军的本领。
正在茫然失措的时候,有阵阵的马蹄声响起,他往城中一看,是白夜云领着的五千凉武军。
白夜云高声道:“开城门,凉武军请求出墙阻敌。”
这话在亲兵听来,是疯子一样的言论,城外是五十万大军,依靠城墙而战,能爬上来也只有几万,更多的是攻城器械对他们伤害,而白夜云竟然要出城,这和送死无异。
亲兵高声将自己所想说的出来,而白夜云敢说出来,也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依靠城墙也只是一时,兵力不足迟早会败落,他们军队甚多,可以轮流上阵,而我们只有这么些人,只能靠奇袭,他们定然想不到,会有一只骑兵冲杀出来,至于凉武军的威名,你应该听过。”
亲兵自小在军营长大,听的最多的就是凉武军,白夜云信心满满的话也给了他信心。
“从城西出去,那边有一道小门,据我观看,那边也是兵力最少的地方,既然你要一意孤行,只能说句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