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太后觉得展颜太过分了,即便往日她如此的心狠手辣,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为了三万两银子竟然逼人自尽,卖子卖孙,这是何等的毒辣?
正欲发飙之际,耳中忽地听到济南候死寂一般的抽气声,然后是一阵磨牙声,道:“请皇太后缓一个时辰,老臣想方设法出去借!”
童太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时辰,自然是借不到这么多银子的,如果能借到,又何须问朝廷借?显然,一个时辰只足够去钱庄取钱。
果然,她派了人跟着济南候的儿子去了钱庄,三万两银票,交到了童太后手中。
济南候看着展颜,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压住心底的愤怒,“皇太后好手段!”
展颜干笑一声,对童太后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襄祖显然是没带眼识人,在位的时候,大肆封赏,一所大宅子,说赏赐就赏赐了,那些田地,说分封就分封了,可人家会感念襄祖的恩德吗?如今国难当前,人家一味推穷,还想压榨朝廷的银子养小妾,花天酒地。”
童太后怔了怔,然后狠狠地瞪着济南候,“嗯,哀家也深以为然,济南候,你太过叫哀家失望了,哀家会跟皇帝商量,褫夺你世袭济南候的封号,收回你的分封!”
济南候一惊,连忙道:“老臣的爵位,是襄祖亲封的,也是襄祖下旨世袭的,皇上无权这样做!”
“你这句话已经是大不敬了!”童太后冷冷地道:“你们这些公侯,靠着你们的先祖曾经为朝廷出力,便祖祖辈辈翘着手吃喝朝廷和百姓的供给,如今国家有难,也不叫你们出力,只让你们把该还的吐出来,你却拉着一大家子在这里跟哀家装穷,你既然这么喜欢装穷,那哀家便叫你真的尝试一下穷苦的滋味。”
说罢,沉下脸道:“摆驾回宫!”
展颜追了上去,闲闲地道:“生气什么啊?这济南候算是容易摆平的了,随便唬几句便把银子交了出来,接下来的更难搞!”
“接下来?不,哀家要回宫了,不想看这些人的嘴脸!”童太后生气地道。
展颜凉凉地道:“回宫?休想!”
童太后气极,“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收,凭什么我一朝太后要出来收债?”
展颜诧异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的理论还真不是一般的叫人生气啊,“妈的,你这是逼着我骂脏话啊?你是太后我不是太后吗?还有到底你是皇帝的妈还是我是皇帝的妈?平日里你想着要跟我抢风头,如今要你做点事情,就跟死了爹一样的嘴脸,你要回宫你自己去,但是,以后你儿子有什么事,不要找我!”
活像她这位执掌三界法度的龙女出去收债就是活该似的,她都不嫌羞人,她这位皇帝生母嫌弃什么啊?
童太后就是欺软怕硬的主,见展颜原先笑嘻嘻的,便以为吃定了她,结果这会儿展颜一翻脸,她倒是害怕了,拉着展颜的衣袖道:“好好好,都依你还不行吗?”
展颜这才消了一半的气,回头问郭玉,“下一家是谁?”
郭玉脸色有些发白,“怡亲王!”
童太后扶着额头叹息,“这位土皇帝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难搞。”
“怎么说?”展颜问道。
童太后慢慢地跟展颜说了怡亲王的情况,展颜也蹙起了眉头。
这位怡亲王也是世袭的亲王,脾气很是暴躁,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主,当然,他是姓慕容的,是襄祖亲哥哥的儿子,是慕容擎天的堂哥哥,这位怡亲王早年出征的时候伤了子孙根,便觉得国家朝廷亏欠他良多,这些年,除了他自己的俸禄和分封之外,还在外面有多档的营生,而他本身不是擅长做营生的人,一直亏本,后来交付给了他儿子打理,这几年颇有起色,他做生意的本钱,是问朝廷借的,先后五次借,通共十万两银子。
但是,他却几次在外面声明说那些银子是朝廷该补偿给他的,所以,没打算还了。
这位怡亲王,早就没有过问朝政之事,只在家里享乐,安度天年,顺带提一句,他老人家今年四十有七!
“四十七就退休了!”展颜听了,不禁气闷,听童太后说起他的语气有些心有余悸,可知当年确实烈火般性子的人。
对付这种会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展颜一时间也没有办法,但是依旧下令,“去怡亲王府!”
怡亲王府坐落在摄政王府侧,相距不足一里路。
一道朱红色四开大门紧闭,一左一右两座石狮子凶神恶煞地睥睨着来往的人,门前青砖漫地,白石为阶,贵气十足。
早便已经有太监前来通报,但是如今却不仅没有人出来接驾,甚至连大门都关闭了,怡亲王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不还钱。
童太后身边的太监上前敲门,“有人吗?”
无人应门。
太监回头瞧了一眼,只得又敲了一遍,“有人吗?”
顿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应门,太监走回来,对童太后道:“许是无人在家!”
童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怎地大白天一个人都不在家?哪怕怡亲王出去了,女眷总在吧?”
展颜淡淡地道:“故意的!”
她招来阿三,“你上来!”
阿三凑近她,“皇太后请说。”他自然是不能上凤銮的,叫人瞧见了,不知道会说什么闲话!
“上来,我有话要问你!”展颜不由分手,一把拉着他的手臂便揪了上来。
阿三只得蹲在凤銮帘子前,道:“皇太后有什么话要问?”
“你对怡亲王认识多少?”展颜问道。
“回皇太后,怡亲王性子粗暴,烈,不讲道理,胡搅蛮缠,最喜欢的就是以武服人,这些年很少出来,因不能人道,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所以招了些歌姬回家,装作一切都无恙,其实就是粉饰太平!”
展颜沉思了一下,道:“以武服人?那哀家就跟他打一场。”
“那是最好不过的!”阿三笑着说。
“他的性子一向是这样横蛮无理吗?”展颜问道。
“不,自从受伤回来之后,他才变成这样的,他与王爷,有仇,当年那一场战事,是王爷的参战的第一场,听说是王爷好胜,害得我军堕入陷阱,才连累他受伤的。”阿三道。
“与王爷有仇?”展颜蹙眉,若是与火龙有仇,那么,这个仇便一定要化解了,否则,又多了一重怨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