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月潇洒地与闻人、隐来二人告辞离开,乌云渐密,天色开始阴沉,没了日光,她便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不过就是分得清楚,她也不知道大帐在哪。月自己叹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被那紫袍将军掳回去,起码还能指望十八找得到她。
之前做鬼时留下了阴影,如今见了一片荒芜,月还是会不由得有些打堵。风吹沙起,此外空无一物。
月走着走着,胃部一阵痉挛,她疼得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冷汗淋漓。
“月……”闻人飞身而近,恰好见到月倒在地上便连忙上前扶起她来。
“闻……人公……子……”月声音软软的,没有一力气,人被闻人抱在怀里,脸色依旧苍白。
美人在怀,闻人却有顾忌了,没有趁机占便宜,“你怎么了?”
“没……事……”月捂住胃部,艰难地答道,“过一会……就好……”
闻人凝眉,见她手捂住的部位,侧过头去跟谁一句,“么么,隐来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这,你先去找找止疼的草药。”
月这才现闻人身边竟然多出了只银色的狐貂,细长灵气的双眼看向她时居然带着些温暖的关切,细看那身上白色丝滑的皮毛,还微微泛着淡蓝色光芒,听到闻人的话,狐貂么么蓦地站起,竟有半人高,优雅的长尾扫起,露出中心一缕火红,几个纵跃便跑得老远了。
“这是我养的狐貂,叫么么。”闻人找些话转移月的注意力。
“么么?”月冷汗冒得更厉害了,这名字还真是……
“你有没有养什么宠物?”闻人还是一脸笑眯眯,丝毫不觉得狐貂么么这名字起得有什么不妥。
“灰……白……”月突然想起了南崖给灰抓山鼠的那副样子,觉得好笑,连疼痛都减轻了许多,“还有南崖……”
灰,白,南崖,这三个名字档次也差太多了吧,闻人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忽略月的轻松神色,便继续将话头引下去道,“灰和白是同类?”
“鹞子……的……飞得……很快……也……机灵……”月也知道这时应该转移些注意力才能减少疼痛,所以跟着费力地答道。
“那南崖听名字应该是只比较凶猛的大型动物吧?不定还能跟我们家么么配个种?”闻人不假思索地就问出了声。
月再也忍不住笑意,胃疼也一下子笑得几乎没了,转成了肚子疼,“南崖……哈哈……其实……是人……哈哈……”
远远而来的狐貂么么听到最后一段对话,明显一个趔趄,好歹稳住了身形,一个跃起,轻巧地落在了闻人和月面前,绿莹莹的眼珠子竟然带着些嗔意瞪了闻人一眼,又将嘴里含着的两枝草药轻轻地放在月腿上,还安抚性地凑近月蹭了蹭。
闻人先偷笑,果然是他养出来的好么么,这么快就知道要讨好美人了,“么么,你去把隐来带过来。”
么么听到闻人的吩咐,竟然先乖巧地冲着月笑了,狐媚的狭长眼明显也漾着笑意,然后潇洒地旋身站起,利落地一溜跑,连灰尘都鲜少扬起,以至那银白色的皮毛还是那么一尘不染。
闻人明明有些疲惫之色,但纯白色的袍子上也是同样的纤尘未染。还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宠物啊,月咋舌。
“月,你现在要回哪里?”闻人声音依旧温和,眼睛也温柔地注视着月的面容,美人就是美人,如此近距离地看,丝毫不见任何瑕疵,闻人心里暗暗赞叹,将草药捡起来交给月。
月正在嚼那药草,暗想这只狐貂真的很有灵性,一枝药草是止疼,另一支却是甘草,两枝一起嚼起来,青草的甘香掩盖了原本的苦涩,这时听闻人问自己方向,不心呛到,尴尬道,“咳……我也不知道……我不记得来时的方向……”
闻人额冒黑线,不记得方向了――难不成八个方向轮番试一试?如今只能指望隐来了……
好在隐来离得不远,很快就见了她墨色的身影,徐行徐近,么么不在,估计又左右去探寻路况了,闻人也不管它。
此时月已经觉得好多了,闻人也很识趣地放开了月,向隐来明了情况,“有没有办法找准方向?”
“那里有什么特征?”隐来眼波流转,离月更近。
“是范阳城附近的军营。”虽然不相信隐来会有什么办法,月还是很给面子地回答了。
隐来不一言,注视了月一会,双手徐徐地从袍袖里抽了出来,有苍白的手指比常人更为细长,拿出的竟是一柄短杖。
短杖初看起来貌不惊人,材质似金非金,似银非银,有些金属的光泽,又带着木质的厚实,细长的短柄和杖头毫无接缝的痕迹,杖头上刻着繁复诡异的花纹,正中间嵌上了颗天然蓝宝石,圆润光溜,月看得目瞪口呆,在古代完全没有所谓精湛的打磨机械,这是靠怎样的人工才能打磨出来的?
只见隐来细长的手指抚过那颗杖头的宝石,几乎没有别的动作,那宝石中心蓦地就出现了一丝幽蓝的流光,自内而外如同藤蔓慢慢生长,相互缠绕,直到布满整颗宝石,隐来墨绿色的眼眸也似乎有所感应跟着一亮,倏地幽蓝的光芒泯灭,仿佛什么都没有生过。
月张大了眼,手里不自觉攥紧了闻人的袖子,闻人温声安抚,问隐来道,“怎么样?”
“东南方有浓重戾气。”隐来重又把手收回了袍袖,声音还是清冷,没有多做解释。
“军营戾气最重,那应该就是东南方了,月现在还能走吗?”闻人笑眯眯地望向月,语调变得更为深沉,“若是不能走,我可以抱你哦……”
月眼睛一亮,“真的?那你背我吧……”
“背你?”闻人有没反应过来,平时美人一定会娇滴滴欲拒还迎一番啊,怎么月这么容易就……心里虽然有疑问,脸上还是温煦的笑意,轻声道,“那好,你上来吧。”
闻人背过身去,月也毫不客气地攀上他瘦削的肩膀,“多谢闻人公子了。”
闻人潇洒地站起身来,“不足挂齿!闻人随时愿为月效劳。”
隐来愣一会,以为月这么快就被闻人所谓的魅力折服,不过闻人背着月一个转身,隐来便恰好对上了月嘴角勾着的笑。
那笑太熟悉:不出的含义深远,又带着一抹得逞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