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醒醒!”
“醒醒!怎么在这种地方还能睡得这么死!”
月朦胧间答了句,“都睡好几天了,早习惯了……”
怪老头不禁一笑,“那可怪不得老头我了。”
心念一动,手中已连数颗石子,都打在月身上最痛的**道,月痛的直咧嘴,早醒过来,“老头,你干什么?!”
怪老头笑眯眯地,脸却是出人意料的整洁,连胡须都刮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张过显衰老的脸,浓眉英目,依稀可见当年的雄姿。
月惊道,“你是谁?”
怪老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尴尬道,“老头自己也觉得别扭,好久没有这么干净了……”
着又长叹道,“不过今天也是没办法了,好歹临死前修整面目,也好于黄泉和熟人相见。”
“你……你要死了?”月又是一惊。搜寻起朗夜来。此时天微微亮。到了洞里又暗许多。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朗夜正在一旁熟睡。自己接连惊叫。竟然没有叫醒他。正狐疑间。
怪老头笑呵呵道。“我了他地睡**。他可不像女娃你这般镇定。若是知道我今天要死。不定还想着人力胜天呢!”
月只觉得一阵别扭。“你怎么知道……你会……”
“刚你潇洒。现在又婆婆妈妈起来了。”怪老头佯怒道。“难道老头子寿终正寝地自由都没有了?”
遇到这么洒脱地人。倒没什么好地了。月地身子这几天休整得也差不多了。此刻一骨碌爬起来就端坐在怪老头面前。正经道。“你有什么遗言要对我。那你就吧。”
怪老头眼里滑过一丝激赏。他不知道月几乎成为了临别牧师专业户了。做起这类事来十分得心应手。
怪老头清咳了咳,“老头我纵横江湖、乃至朝堂数十年,算不得万事顺心,却也是来去无牵挂,只到中年方得一子,这些年困在这处地方,原也不指望能出去,现下既然老天让我得偿夙愿,那老头也就满足了。”
月眉一皱,“老头,你这遗愿也太难了,你该不会让我去照顾你儿子吧?你不是有徒弟吗?”
怪老头笑而不答,只从怀中掏出样物事,是一块墨黑色的令牌,材质却不像木,触手微凉,默不作声地就交到月手里。
月翻来覆去地看,墨牌上只有一个她随口道,“影卫令?”
怪老头头,“你既知道影卫,想必也知道影卫是做什么地了?这块就是可号令影卫的令牌。”
“老头,你耍我?这个可以号令影卫,”月将那令牌随意把玩,“那现在的影卫头是吃干饭的吗?”
“老头喜欢耍人,但从不骗人,我可以,就一定可以!不然你拿出去试试。”怪老头狡黠道。
“要是不灵,我上哪找你去?”
怪老头垂下了头,似乎十分黯然,“那时我大概已经化作尘灰……”
月受不了道,“老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没用的!不给我正正当当的理由,别想蒙混让我替你白干事!”
怪老头听到她这样,立刻抬起了头,跟着正色道,“既然如此,老头就多废话了,我其实就是前任影卫头,辅佐我皇数十年,自我皇皇还只是皇子开始,一直到他成为太子,再到……”
“等等,你是先皇吗?”月插嘴道。
“什么?先皇?”怪老头大惊,满是震惊地看着月,何时……”
月更为惊讶,指着朗夜道,“他没告诉你吗?先皇七年前就驾崩了……”
“怎么可能!”怪老头拼命摇头,“皇上一直健朗,就算……也不可能那么早就……”
“先皇病入膏肓,驾崩有何奇怪!”提到老狐狸,月就很暴躁,其实很想告诉他,他这位主子其实是假死,不过反正那个时候是不是假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狐狸现在是真地死了……“新皇登基也已七年,就在你面前,你……原来还不知道他就是现在的皇帝。”
后一句话几乎是自言自语了,可怪老头何等听力,早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的震惊却早已换上了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老头颠来倒去地着这几个字,若笑若狂。
月生怕他临死前还要作一次,着实捏了把汗,甚至做好了准备,打算随时操起某根木材打昏他!
“没想到老头子临死之前终于弄清楚了,为什么他要害死我!”怪老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却并不癫狂。
虽然月并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但对他是否还清醒深刻表示怀疑,哪有人知道别人害死自己原因了还能如此坦然的。
岂料,怪老头听了月的疑问,甚是不以为然,“大丈夫行事,原本就有舍有得,他做这事原本就有他的道理
本事不如人,这有什么可恨的?”
“换个身份,难道你也会做这种事?”月更惊奇道。
“不会。”怪老土坚定地摇摇头,然后却了句让月更为吐血的话,“所以我注定只能成为他的手下。”
月无语,原来这就是传中的忠心耿耿。
怪老头又道,“老头子就不多自己地身世了,想我那苦命的孩子,自生下来起就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被好心人收养,又以接班人的要求培养,却并不能获得对等地地位,因为他生来就注定是个替代品,我一直看着他拼命想达到那人的要求,甚至和我一样,愿意为那人献出生命。真地,在现在以前,我还为他感到自豪,可是现在……”
“老头,你这是在打同情牌,让我同情他的身世吗?”月早已猜到老头的儿子是谁,此时也忍不住出言道。
怪老头摇摇头,“不,我是让你同情我的身世……”
“老头子不后悔自己跟随了那么一个主子,可我后悔让自己地孩子也跟着受了苦。老头子只是希望临死前为我的儿子做一事啊!”怪老头长叹一声,又颇为迷恋地看了眼还在熟睡地朗夜,“老头子十分后悔当时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你呢?”
“什么?”月没想到突然间话题道了她身上。
“你还年轻,正是做决定地时候吧?要心啊……”怪老头意味深长道,“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恨他,可我看得出来,他……是不会明知你会恨他,还做那种事的人……老头子不是在替他话,只是很多事,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地。”
很多事情,其实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听完怪老头地话,月看着身边地朗夜,越看越觉得荒谬,是啊!关键是,这么个笨人,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对付君墨呢?
正看着,朗夜却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就正对上月探究的视线,脸微微一红,眼睛颤动一下,又装作翻身,要重新闭上。
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把视线拉回到怪老头身上,却不禁惊叫道,“前辈!”
朗夜翻身起来,伸手就探往怪老头的鼻端,然后突然僵住,颤抖着声音轻声唤道,“师……师父……”
没有任何回应。
怪老头噙着一丝安详的微笑,连头都没有垂下,还保持着和月谈话的那个姿势,似乎只是打了个盹,随时都能醒过来。
可是,他却没能醒过来。
朗夜自打叫了那声师父,就抱着他的尸身往洞内走,月慌乱地跟着,一路只听到前头摔倒的声音,可朗夜都是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然后继续抱着,继续往下走。
不管什么,他都没有回应,好像他也成为一具不会话不会吃饭的行尸走肉。
月想起,怪老头还要到崖底好好吃一顿的。
现在真地到了这里,却只有朗夜不停地用手指刨着地,遇到石头也是用手指一的抠开,完全听不到月在一旁的叫唤。
朗夜挖了一人长的深坑,抱着怪老头地尸才现,怪老头身体只有半截,看得月心酸不已,不停地流泪。
可朗夜也不停顿,在坑里先铺一层新鲜的叶子,仔细替怪老头整理,他地外套早已脱下来,一直在怪老头身上,所以衣服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只是那衣服比怪老头的身体还要长,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怪老头瘦得几乎只剩骨架的身体。
怪老头这些年过的日子,月实在无法想象他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而且即使他落到如此田地,对造成这一切地老狐狸却没有半丝恨意,反而依旧言辞间流露出尊敬,老狐狸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能令这些人可以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不过朗夜大概就是遗传了他父亲地这吧。
更令她的辛酸地,却还不止这个。
月看着朗夜的身影,叹息着上前温言婉语地劝慰,朗夜还是那样置若罔闻。
月火了,想起怪老头临死都不敢告诉他真相,就是不想他背负太多,如今他这副死人样,看起来实在可恨,月怒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朗夜幽幽地看向了她,虽然还是毫无生机,至少还是有了反应。
月心里一喜,脸上却表现得恶狠狠,“你还欠我一条命!你想就这样死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眼见着效果越来越好,月心里却是不出来什么滋味,嘴上依旧狠厉道,“你地命是我的,不是你的!得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之后,就见他瞬间清醒过来,呆滞地头,“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