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只能惊叹老狐狸胆子太大了,竟敢在大街上玩诈尸。
京都虽然繁华,但不知是不是最近戒严的缘故,街上人很少,而余下的这些人目光时不时都会落在他们二人身上,隐隐都令人觉得不简单。更奇怪的是,街上明明已经开始出现寻找她的画像,这一条大街也有了巡视的侍卫军队,可那些人见了月和老狐狸却都视若无物,只当这两个人不存在似的。
老狐狸气定神闲地漫步,就像君王巡视自己的国土,那个范儿比起朗夜,不知高了多少等次。见到街角公示板上她的画像,还会停下来品头论足一番,最后再摇摇头,“不及丫头本人之万一。”
莫问不疾不徐地跟在三丈开外,老狐狸忽的停下,回头对着莫问道,“你先退下吧,还有你的人也一并撤走吧。”
莫问看了看月,低头拱手对老狐狸恭敬道,“是,请皇爷务必不要出这条街。”
莫问头低着,月离得近,所以分明能看到老狐狸脸上微有薄怒,然后老狐狸没有什么,只是挥挥手,“去吧!”
莫问便恭敬地退下,连带着街上的人都撤了个干干净净。月不禁赞叹不已,莫问的人还真是全能,从卖糖葫芦的到酒楼里的客人,还有路上偶尔经过的行人,那些扔在人堆里就会被人遗忘的脸全是他的人,此时这条街上已经空荡荡了。
老狐狸又变了一副慈祥的脸,“丫头。来扶着我。”
月不情不愿地上前扶着他,还要布上一脸浓烈地笑意,没话找话道,“莫问惹皇爷生气了?我看莫问对皇爷挺忠心的,他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老狐狸似乎有些惊讶,很快又呵呵一笑,“丫头果然懂得察言观色,莫问虽然忠心。可毕竟不是自己人。”
月倒不懂这个逻辑,即使莫问是丞相的人,但丞相不是他老狐狸的人么?手下的手下,反而不是自己人了?“皇爷。莫非不相信……”
话还未出口。老狐狸神秘兮兮道。“这里耳目众多。不可多。”
月郁闷不已。此时才想起先前地遇袭。什么叛党余孽。分明是老狐狸设计地局。为了避人耳目。“皇爷。那先前地那些叛党余孽?”
“丫头。你那么聪明。何必要来问我呢?”老狐狸呵呵一笑。十分地可亲。
月低头敛目。“可我猜不透皇爷为何要这样做。”
“斩草要除根。朗儿太心软。当初若不是把你置于风口浪尖。他又怎么能狠下心肠在那宴会上开始彻底清查轩容地势力?”到这里。老狐狸眼里忽地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很快又洋溢着慈祥明媚地笑意。“这次也是一样。他无法狠心痛下杀手。那我便助他一把。朗儿也很出乎我意料。办地很好。现在京都已经是人人自危了。”
什么叫出乎他意料。听起来好像朗夜果然是白痴似地。月无语。她倒是想看到人人自危地场景。只是这里明明这么平静。一也看不出人人自危。
老狐狸忽然对路边的馄饨摊很有兴趣地停下,一边地炉上是翻腾的开水,案板上是肉馅,桌子上做好的馄饨,还有做了一半的馄饨皮。
看了一会,老狐狸突然撸起了袖子,将手里的手杖递给月,兴高采烈道,“丫头,这里的馄饨最好吃的。”
月措手不及,看着老狐狸利索地开始下馄饨,然后等着馄饨翻肚皮,他便捞起了馄饨,冲着她不停招手,“丫头,愣着干什么,还不拿碗过来?”
月手忙脚乱地递过碗,很快桌上就是两碗完工地馄饨——太上皇亲自下的馄饨?
热气蒸腾,月还如坠雾中,老狐狸又催促道,“丫头,快尝尝。”
月很想控制不要掉泪,不要感动,可目前为止唯一给她做过吃地就是君墨,第二个就是老狐狸了,虽然她也不想这样的组合,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动。
老狐狸眯着狭长的狐狸眼,“丫头,你地爹娘对你不好吗?不过是一碗馄饨就能让你这么感动。”
月连忙低头,装作没听到,猛地捧起那只青花大碗,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丫头,”老狐狸的眼睛已经成了一条线,“这是我第一次煮馄饨,我也从来没有给我地孩子煮过馄饨。”
好吧,老狐狸已经三番两次打出温情牌了,可偏偏她就吃这一套,现在老狐狸若是提出什么要求,估计她会头脑一热就答应了,所以坚决不话,不话,不话……
老狐狸似乎也不在意,也不动自己面前的那一碗,笑眯眯地只是看着她吃,“丫头,若是天下人都负你,你会如何?”
“我又不是什么大角色,为什么天下人会负我?”月从馄饨里抬头,奇道。
“天下负一个人,是没有原因的,有时候还是没有道理的,纵使这个人再有道理,也逃不脱天下人的污蔑。若是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你会逆来顺受吗?”老狐狸笑眯眯,好像只是在一个心理测试。
“皇爷,若是我做错了,那也是我自作受;但若是我没错,又为何要逆来顺受?”月无所谓地摊手,没有生的事情,那又怎能预料,可以想象,可以做梦,但事情真的生,才能真的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况且这种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我又怎能知道我会怎么样,也许会忍受,也许会反抗。这怎么能得清楚呢!”
老狐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月也不知道他是在满意什么,这个问题又是为了什么,摇摇头继续埋头消灭,早上起来就喝了杯茶,一直没有吃东西,现在还真是饿了。
老狐狸的声音就像在哄自家地孩子,似乎是察觉到月从缺少关爱。现在时不时都会流露出疼爱的老狐狸特别的可恨,见月停了手,笑眯眯道,“吃饱了吗?”
于是月也只能乖乖地头。“饱了。”
“时候也不早了,该抓的人应该也都抓好了,丫头也该回去了,不然身边的人要担心了。”老狐狸的话里很多的落寞和伤感。
对于今天老狐狸的召见,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几乎没有什么,除了不停地渲染自己地孤苦无依,如果是想激起她的同情,毫无疑问,他成功了。月道,“先送皇爷回去吧。”
老狐狸微微一笑,带着月拐进了一条巷。
巷不知哪个阴暗角落里。有人在窃窃私语,若是老狐狸或月懂得一些武。耳力较常人聪敏一些,便能听到他们在什么。
“这不是上次那个女人吗?抓住她。少领主一定会很高
“是,老大!那旁边那个老的?”
“没看他们关系那么密切。不定是那女人的老爹,不定就是少领主地未来岳父。成亲这种事,天朝人都要听她爹的,当然要一起抓。”那人还紧跟着吐了口唾沫,“还不快动手!”
“是,老大!”
头痛……
非常痛……
嘴上被塞了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要告诉她这是袜子……
只因为那些迷药没把她迷晕,于是那些横眉大眼的家伙们跟看鬼似的研究了她老半天,其中一个人试探着**,月继续怒视;又出来一个人试着挥掌劈向她后颈,第一掌留了情,可那一掌过后,她还是睁着眼睛怒视他们。于是看鬼地眼神变成了恐惧,然后再挥掌,劈得她想要自裁,给她个痛快吧!
那些蛮子一般的人,都是铁臂,居然对她这么一个弱女子痛下狠手!
月痛得不停哼哼,抱头乱窜。也不理会那些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敬畏起来,围在一起叽叽咕咕了许多,然后一人拿出一只黑色的袋子,月顿觉不妙地往后退,那人却只是经过了她,然后将她身边的已经昏迷的老狐狸装进了袋中……
这边为一个人恭敬地上前,天朝话似乎还不标准,对着她道,“得罪了,请。”
然后给她用粗绳子捆住了手,也把她装进了麻袋里,再麻利的往袋口一系,她便彻底沦陷在了黑暗中。
了声请字就算是优惠对待了吗?那她是不是要痛哭流涕表达感激之情?
然后她忽然听到咚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估计是老狐狸被扔进了什么地方,还有个人在低喝,“蠢蛋!你以为这是在捉羊入圈吗?轻!”
月不禁开始感谢老狐狸,因为这下她没有被扔,而是轻拿轻放,似乎是被装进了封闭地空间——箱子?
什么人会捉老狐狸?
不可能有人知道老狐狸存在,除非是他手下的人反他,但以老狐狸多疑地性格又怎么会让手下人有这个可趁之机?
什么人会捉她?
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来这,捉她的人又能怎么知道她会在这里出现,从而守在这里等着捉她?看样子,明显只是恰好碰到了……
这里是老狐狸地地盘,也是京都。好吧,就算老狐狸为了保护自己,要在夹缝中生存,难免相对会有些真空地带,但也不至于这么随便就能被人打劫……
唯一的解释,这批人跟老狐狸一样,一直隐藏得很深……
月突然觉得有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
羊……什么人还需要捉羊入圈?
耶律族地奸细!
月猛地要站起身子,忘记了现在身处的位置,“咚”地一声撞上了箱,痛!她已经只知道痛了……
她又不是珍惜动物,为什么要捉她?
此时胸前那枚紫玉落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开始热。月脑中也跟着闪过了一个人:耶律紫狼。
耶律紫狼也来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