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极翎毫不在意地模样,直接调转了马头:“谢相是个精明人,他家里的事,哪里需要我们多事。”
“也是。”之前说话的侍卫笑眯眯地点头:“只是我还以为事涉谢家四小姐,咱们主子能多些关照呢,那谢四小姐可有可能是咱们未来王妃呢。只是今日我瞧着咱们主子的态度,还是一样淡淡的。”
“主子的事也是你好议论的?”极翎瞥了那侍卫一眼:“幸好主子眼下不在,否则就凭你刚刚那句话,怕是得被罚的不轻。”
“这不是私下里说说嘛!”侍卫立刻朝着极翎摆手:“大哥,是我错了,再不敢胡说了。”
“知错就好。”极翎点点头:“主子今后要娶谁做王妃,那都不是咱们能多话的。况且谢相与主子也从未明说过关于婚事的话题,这样的事不要浑说。一则咱们是侍卫,嘴巴闭紧了是本分。二则,人家谢四小姐毕竟是个姑娘家,关于嫁娶之类的这样的事不要随随便便扯到人家身上,以免多生出些说不清的流言和误会。”
“我知道了。”那侍卫立刻低下头:“大哥,是我错了,我认罚。”
“你犯了忌讳,罚是一定要罚的,”极翎说道:“先欠着吧。眼下还是凤州的事要紧,咱们殿下毕竟是奉旨办案,决不能出纰漏。此事我记着,等事情了了,回京之后再罚。”
极翎这边带着侍卫们转头赶路不提,树丛中那些人眼见着穆家马车一路驶入京城,却不敢动手,直到马车不见踪影,这些人才无奈离开。
穆家马车进城自然不需排队,穆红裳坐在车里,听到了自家车夫与守城的玉玠营卫士打招呼的声音,这才放松了下来,她终于挪开了僵硬发疼的手指,不再警惕地摸着郑瑛给她的长剑。
进了城,城门处有玉玠营守卫,街上还有巡守的巡捕和金翎卫士兵,不可能有人失心疯在京中当众行凶,因此穆家的马车眼下是真正安全了。
谢淑柔也听见了穆家车夫与玉玠营守卫寒暄的声音,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浑身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终于不再固执地转头盯着马车壁板了,而是转过头,朝着穆红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谢淑柔又哭又笑地说道:“红裳,我们回来了。”
“是呀,”穆红裳眯起双眼,也朝谢淑柔露出放松的笑容:“我三叔母早就说了,没人敢在京畿地面上对穆家人下手的,谢姐姐就是不信,你瞧,这不是好好的吗?”
“嗯。”谢淑柔半个身子都转过来了,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托起了穆红裳的手臂,简单地说道:“去看大夫。”
“谢姐姐,”穆红裳笑着摇摇头,慢腾腾地缩回了手:“我们先送你们回家。”
“直接去穆家就好,”谢淑柔也是一脸固执的模样:“先请大夫。”
“我没事。”穆红裳又笑着摇摇头:“谢姐姐还是先回家去,今日的事可耽误不得,你得跟谢相大人好好说说。还有,姐姐家的马车和马还在崖底,还有那个落崖的丫鬟,也要急着找人寻回来才好。另外,用大宛良驹拉车这种事,我是没见过的,我家是武将,一向爱惜马匹,可舍不得用这样好的马去拉车呢,姐姐一定要同谢相大人说说,以后可别这样浪费。”
“我都知道,”谢淑柔答道:“但是……”
“谢小姐不用担心我家红裳,”一旁的穆三夫人突然开口:“还是先跟你母亲回家去,免得家里人担心。”
“是啊谢姐姐,”穆红裳睁大眼睛,盯着谢淑柔的眼睛,认真地嘱咐道:“尤其是马,要急着找回来,就算是死了也要找回来。我从小骑马,知道不会无缘无故惊马的,这马找回来仔细查一查,兴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若是需要,我让我家里的马夫去姐姐家里一趟。”
“三夫人,穆大小姐,”谢大奶奶坐直了身体,朝着穆三夫人和穆红裳躬身行礼:“今日穆家救了我们母女,救命之恩没齿不忘,谢家绝不忘安国公府的大恩大德。”
“大奶奶言重了。”穆三夫人立刻侧身避开了谢大奶奶的礼,她抬起眼淡淡地往谢大奶奶脸上扫了一眼,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谢大奶奶是聪明人,她也不需要穆三夫人多说什么,就主动开口说道:“今日之事,无论内情如何,都与安国公府毫不相干,不会将贵府大小姐牵进去。”
“大奶奶费心了。”穆三夫人朝谢大奶奶点点头,主动转移了话题:“我们先送你们回去。谢小姐今日受了惊吓,也得好好请个大夫给瞧瞧才是。”
“红裳……”谢淑柔轻轻扯住穆红裳的衣袖,也不敢使力,怕牵动了穆红裳拉伤的臂膀:“我叫我娘去请太医院院首,等你到家大夫就到了,一定好好听话看大夫。你……”
谢淑柔原本想说,过两日等事情了了,上门去探望穆红裳,但她很快就想到,她应当是不方便这样大大方方去安国公府拜访的,因此抿了抿嘴,将到嘴边的一句话又咽了下去。
穆红裳当然明白谢淑柔在想什么,她知道谢淑柔眼下十分担心她,也有些愧疚不安。因此穆红裳偏头想了想,突然开口笑道:“谢姐姐,你之前在家做的那个叫做焦糖布丁的点心很好吃呢!就是用豆乳做的那个。你上次打发人送来了几碗,都被我一个人吃光了,我家里的哥哥弟弟都没分到。姐姐过些日子若是闲下来,在做些可好?”
谢淑柔盯着穆红裳的眼睛愣了几秒,突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里又冒出了泪花。穆红裳这个小姑娘啊,真是长了一颗琉璃一样的玲珑心,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法的宽慰她。
谢淑柔其实知道,穆红裳哪里是想要吃她那个改良版的焦糖布丁啊!分明是见她担忧又愧疚,找个借口向她要个人情,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