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慢,蝙蝠的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而就在雁离看见那逼近至眼前的刀光时,他的目光蓦地停滞了。
与此同时,他的前胸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师父!”许少松吼道。
在他的身旁,方天齐此刻早已是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和恐惧,而无季则微微低下头,一时让人不辨神色,一边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雁离感到自己的前胸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既冰冷,又炽热,仿佛有带着寒气的岩浆从自己的胸前涌现,下一秒,他突然感到脚步一轻,整个人向后倒去。
“师父!”许少松一个健步上前,接住了即将倒下的雁离。他睁大眼睛,很快便发现雁离胸前的一副此时正一片濡湿,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滴答答地落下,打在了地穴中冰冷的地面上。
“哎……”酿酒师摇了摇头,嘴角却是向上一撇。
蝙蝠道:“结束了。”
“咳!咳咳!”他话音刚落,倒在许少松怀里的雁离突然猛地咳嗽了数声,许少松身子一颤,忙叫道:“师父!你还好么?”
“放心,”雁离突然用双手撑住地面,“为——为师没——”然而,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一只手却突然按住了雁离撑地的双手。
只见无季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他目光沉稳,低头捏了捏雁离手腕上的静脉,接着叹道:“有事,你师父受了重伤,雁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了。”
“重伤?”许少松焦急地重复。
“若是不及时得到治疗,你师父会死。”无季低声道,接着微微摇了摇头。
“在这地穴里,没人能救你。”蝙蝠站在四人对面,冷声道。
“大夫,我们得给师父找大夫!”许少松急道,“必须马上回地面去!”
方天齐微微一愣,“可是——”
“快来不及了!”许少松打断道,他看着方天齐,“帮我看着师父!”
方天齐赶忙伸手接住了雁离,与此同时,许少松蓦地站起身。他双目对着蝙蝠,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上前走了几步,接着,他抬起手,猛地从自己的背后拔出了追宏剑。
在他拔剑的同时,地穴中猛地发出了一阵剑鞘与金属摩擦的清脆声响,追宏巨剑出鞘的时候,甚至伴随着一阵红光,愈发衬出他眼中的熊熊怒火。
蝙蝠和酿酒师见状,目光皆是微微一顿。
沉默片刻后,酿酒师突然摇摇头,“哎,可惜了,”他遗憾道,“这个少年,我对付不了,蝙蝠,他就还是交给你了。”
蝙蝠眉毛微微一蹙,若有所思地看了许少松手中的红色巨剑片刻,接着轻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追宏巨剑么?倒的确是配得上它的名号。”
“你最好给我让开,”许少松并不回应蝙蝠的话,而是将剑抬起,低声喝道。然而蝙蝠站在对面,却依旧是不为所动。
“就算你手中有追宏剑,我也不怕你。”他淡淡地说道。
许少松道:“你尽可以来试试。”
“呵呵,”蝙蝠冷笑两声,自顾自道:“你知道我为何不怕你么。”
说完这话,他停顿片刻,见许少松并无回应,便继续道:“我不怕你,是因为你虽拿着许家的追宏剑,却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许家人。”
许少松一听这话,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我知道你根本不会真正使用这把剑,”蝙蝠嘲讽地一笑,“许家追宏剑上传承有剑法无数,但我可以打赌,如今的你,一样都不会!”
“等等,我有些不懂,”一旁的方天齐忍不住道,“为何你能这么肯定?”
蝙蝠微微一笑,他盯着许少松道:“你可知道,为何酿酒师的梅花酿,只有你的父亲喝下后会发疯?”
许少松神情一滞,“你说什——”
“那是因为,只有你的父亲修习了许氏的剑法,”蝙蝠语气冷酷道,“而你方才喝下酿酒师的酒却毫无反应,我便已经知道你对于手中的这把剑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了。”
“呵呵,”许少松原本低着头,听了这话,突然将头抬起,目光锋利道,“你怎么知道,许氏的剑法,我就完全不会?”
“你真的会么?”蝙蝠挑挑眉。
“当然。”许少松语气沉沉道,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双手握剑,下定了决心似地,深吸了一口气——
*
酒馆里。
谢阳从二楼跃下时,与其一同掉落的还一堆腐烂的木板以及一声巨大的声响。酒馆一楼的人原本还在收拾着桌椅,听到这阵动静,皆是一愣。
下一秒,便见一个衣服杂乱地青年从天而降,脸与胳膊上还沾满了黑色的血迹。
那些个此时还留在酒馆的人大多都是些杂役,手中拿着扫帚,见到这一幕,一时竟是与谢阳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谢阳缓缓站起很,随手用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料将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一番,待他抬起头时,那些杂役中终于有人反映了过来,高声道:“他是张怺瑶,不要让他跑——”
“闭嘴!”谢阳骂道,一腿便将那人踢到了一边。
正巧此时酒馆大门紧闭,外边的人短时间倒也看不出里边的端倪。那些杂役见一人被踢倒,手中拿扫帚的拿扫帚,拿拖把的拿拖把,一个个皆是冲着谢阳缓缓围了过来,然而靠近到离他三米远时,却又全部脚步一顿。
只见此时谢阳站在他们面前,个子挺拔,眉眼锐利,满身血迹,一时整个人全身上下竟是透出了一股罕有的杀气与戾气。那些人仿佛被他震慑住一般,开始在原地踌躇。谢阳见状,冷冷一笑,道:“店里就剩你们这些人了?”
那些人皆是保持着沉默,一个声音突然在谢阳上方道,“的确,店里就剩他们这些人了。”
李千铎站在二楼,透过地板上的洞向下一望,跟着跳了下来,面无表情道:“张公子,方才真是厉害,这个赌,是你赢了。”
谢阳轻声一笑,“既然如此,你可得遵守承诺。”
“放心吧,我会的,”李千铎道,“我答应过,只要你能活下来,今日便不对你出手,而且,店里剩下的这群人都是些组织里打下手的杂役,并不会什么武功,同样也拦不住你,张公子,你现在想去哪,便去哪吧。”
谢阳一听这话,觉得有趣似地点了点头,“好,够意思。”
“不过,”李千铎突然道,“就算你赢了赌注,也仅仅是我一人不会拦你而已。”
“什么意思?”谢阳眉毛一挑,而当他这话话音刚落,酒馆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意思便是,就算张公子赢了李千铎,但还得过我们这一关。”一个女声柔柔地道。
一时之间,黄昏的阳光就这么照了进来,谢阳定睛一看,只见酒馆的门口此时正站着一对男女,正是欧阳松和张芷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