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阳体内的黑血在空中溅散的瞬间,不仅是李千铎,就连谢阳本人看着那血液的颜色,也打心底地感受到了内心深处传来的一股恶寒。
李千铎站在他的对面,此时已是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数步,而就在他倒退的同时,空气中也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李千铎咬牙道:“张怺瑶,你——”
谢阳皱着眉,并不回答。只听空气中的那阵响声乍听起来就像是原本闭目弹着古琴的世外高人的琴声戛然而止一般突兀,仿若紧绷的丝弦被人突然剪断,又好似在原本平静的夜晚突然点燃一串炸耳的鞭炮——
仅在须臾之间,谢阳体内的血便一滴滴洒在了李千铎的千丝阵上。然而,这一次,它们却没再向方才谢阳泼出的酒一样仅仅是挂在一根根丝线上,而是在丝阵上渐渐蔓延,发出烧灼般的嘶嘶声。
李千铎瞳孔一缩,眼看着那些丝线就要被黑血腐蚀殆尽,他不由得又向后退了几步,随即不可置信般地低语道:“张怺瑶,你可真是疯了!”
“怎么,”谢阳轻声一笑,“你以为,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出来?”
李千铎摇摇头,“不,这并不是关键,”他缓缓道,“我真正没想到的是,你身体内的血竟然会是这种诡异的颜色。”
“是么,”谢阳双目一垂,接着笑了笑,“再这样下去,你的所有丝线都要被血腐蚀了。”
“那又如何?”李千铎道,他突然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张公子,你低估我了,就算现在围绕你的所有丝线都被你毁掉,我也照样能拿出更多的丝线,毕竟,这可是我的武器。”
“是嘛,”谢阳双眼一眯,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千铎手指上连接着丝线的指环,嘲讽道:“但是,你现在已经无法操纵这些丝线了。”
李千铎微微一怔,他低下头,看着顺着丝线向自己的指环流下来的血迹,接着苦笑道,“这话倒是不假。”
“怎么,”谢阳挑挑眉,“我的血就要流到你的手指上了,你还不松手?”
李千铎耸耸肩,“说实话,我真的是挺想松手的。”
“那你为何不松手?”谢阳问道。
“张公子,”李千铎笑了笑,“看样子,你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如果我松开手,你身上将会发生什么。”
谢阳语气一滞,“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的丝线是由最坚韧的玄钢炼成,虽说很细,但却极其地牢固,”李千铎道,“可即便如此,它们在张公子的异血的这般侵蚀下也无法支撑太久。”
谢阳眼神一凝,随即叹道:“我明白了。”
李千铎目光带着寒意:“这些丝线处于紧绷的状态,一旦断裂,你可知道后果?”
“知道,”谢阳笑了笑,随即正色,“看样子,是我失策了。原本,我以为你的丝线会被直接腐蚀一空。”
“呵呵,这就叫做害人终害己吧。”李千铎讽刺地一笑,“真是可惜了,张公子,我原本不打算杀你。”
谢阳道:“你松手吧。”
“什么?”
“既然明知丝线会断,你现在还在等什么?”谢阳漆黑的目光看着李千铎,反问道,“事到如今,还不退开?”
李千铎双目一眯,“你应该知道,我一旦松手,这些紧绷的丝线就会立马开始回弹,直接打向你。”
“知道。”谢阳道,“所以,你松手吧。”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怕死。”李千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
“李千铎,”谢阳突然突兀地转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道,“若我猜的不错,你今日在酒馆的目的应该仅仅是拖住我,对么?”
李千铎微微一顿,“不错。”
谢阳继续道:“既然如此,本来只是想拖住我,现在却闹到这个地步,你心中,难道就不后悔?”
“虽不知你是什么意思,”李千铎稍稍有些迟疑道,“不过,姑且算是有些后悔吧。毕竟张公子出身王候家族,若是真的身亡,之后的麻烦估计不会小。”
“好,”谢阳点点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赌?”李千铎重复,“赌什么?”
谢阳笑容透着冰冷,不急不缓道,“赌你松手之后,我还能活下来。”
“哦?”李千铎一听这话,双目微微睁大,“张公子,没想到,你这人倒真是挺自信。”
“赌不赌?”谢阳双目灼灼地看着他。
“赌注是什么?”
“简单,”谢阳咧嘴一笑,“若我活下来了,你便不再拦我,我想去哪,便让我去哪。”
李千铎听了这话,捧腹一笑,“张公子,你这人可真是爱开玩笑,不过,也罢了。”
“一言为定。”谢阳道。
“张公子,”李千铎摇摇头,叹道,“说句实话,今日你我二人本就无需拼上性命,就算没有这个赌注,你若能在丝线断裂之后活下来,我也不会再横加插手了。”
“哦?”谢阳微微诧异道,“为何?”
“有胆子直接放血,做出这等事的人,若我再继续阻拦,谁知道你是否会做出更不要命的事?”李千铎道,“杀手也是有考量的,这件事,并不值当。”说完这话,他眼神向着那些沾着黑血的丝线一撇,道:“既然如此,我便放手了。”
“放吧。”谢阳道。
“好。”李千铎点点头。下一秒,他双手的手指一动,向上举起,姿势好比投降一般,而与此同时,他手上的指环也应声脱落,在一阵“哗啦”声之后,全部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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