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的周日,午饭后不久,陶陶果然准时来到翠云湾的别墅。
晏晏的活动室里,她端出了自己最喜欢吃的点心,摆在陶陶面前请他吃,一边絮絮叨叨讲起自己这一周发生的故事。
讲完了自己的事,她便趴在陶陶膝盖上,等着他说。
陶陶挖空脑袋,发现自己的生活真是乏善可陈,每天都是起床、上班、工作、下班、看书、睡觉。
晏晏皱起小脸,嘟囔着:“大人的生活都这么没意思吗?那我还不如不长大算了。”
她想了想,又翻出锦娘替她买的绘本册,塞到陶陶手上,让他讲。
陶陶让晏晏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将她环住,另一只手则拿住书。
“第一次独自上街买东西,”陶陶翻开第一页,指着图画旁的几行字一字一句地念起来,“有一天,云云的妈妈忽然问云云:‘云云,你会不会一个人上街买东西啊?’……”
陶陶从来没有给孩子讲过故事,念起这样的故事书来,音调都变得怪怪的。
他很想说得清楚有趣,却不太能适应这么简单的词句。
不过晏晏完全不嫌弃他的生硬,小手顺着他说的话,在书中图上比划着。
锦娘坐在一旁,手中做着网店的刺绣订单。
陶陶的声音清朗,带着男人特有的低音,听起来让人心情平静又安稳。
她听着也觉得舒服极了。
一个故事念完,晏晏抓住书,从陶陶身上跳下来,拍拍他的腿,道:“谢谢陶陶,辛苦你了。”
她将书放回自己的房间,换成玩偶拿出来,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玩起来。
因为知道妈妈和陶陶就在身边,又刚刚和陶陶看过故事,晏晏便不那么黏人,自己跟自己就能玩起来。
锦娘给陶陶倒了一杯水,轻声说:“辛苦了,她这个时候会自己一个人玩,偶尔才会拉着人陪她。”显然,她已经极了解晏晏的习惯了,“你可以做些自己的事。”
果然,之后的一下午时间,晏晏只找他和锦娘两个人说了几分钟话,自己跑来跑去活动了一会儿,又玩了会儿室内小型玩具器械。
剩下的时间,陶陶处理了一些公司里的事儿,然后也静静坐在原地看书。
晏晏的活动室外就是别墅的小院子,虽然因为在冬天而没有什么景致,但光线透过玻璃照得室内明亮,抬眼就能看见收拾得利落的庭院,气氛格外静谧。
锦娘也不爱说话,做完刺绣后也拿了本书看,只在自己起身喝水时,会顺手帮陶陶添上热水。
轻松的时间总显得格外短暂。
陶陶还没注意,屋里就已经亮起了灯,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锦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了厨房,做了两个简单的菜。
陶陶实在舍不得立刻离开,锦娘刚刚问他要不要吃过饭再走,他就点了头,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
和晏晏一起等饭的时候,他发了条信息,让小张先找地方吃饭,吃完再来接他。
因为有陶陶在,原本锦娘和晏晏两个人吃不掉的饭菜,这次恰好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剩。
锦娘站起身收拾碗筷,陶陶主动将她按住,道:“我蹭了一顿饭,就负责洗碗吧,你坐着。”
锦娘笑眯眯应了,帮他将餐具送到厨房水槽,真的就撒开手不管了。
陶陶单脚稳稳站住,挽起袖子,将要洗的碗碟放在锅里,挤上几滴洗洁精,放了些热水,熟练地清洗起来。
锦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男人洗碗,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洗碗的?”
陶陶手上动作不停,回道:“我不仅会洗碗,还会做几个菜呢。我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国外,因为饭菜实在不合口味,只好慢慢自己学着做了。”
想起桑榆每次出国都要瘦几斤,锦娘理解地点了点头:“吃惯了国内的菜色,出国的确会不适应。你家里没让你请个保姆之类的吗?”
“我爸妈都说要我吃点苦,所以除了学费和基本的生活费,没有别的费用。生活上的事情我都要自己解决,如果想要出门玩玩、同学聚聚,都得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说起以前在国外的那段日子,陶陶神采飞扬,辛苦的时候是很辛苦的,但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锦娘也是头一次听人说起在国外上学的经历,靠在料理台上,听得兴致勃勃,时不时还会被逗笑。
一直到陶陶将餐具清好、擦干,一个个放入消毒碗柜,两人才停下话。
陶陶下意识地迈了一下左腿,整个人晃了晃,被锦娘扶住。
他脸色一白,刚刚聊天太投入,竟然彻底忘了自己腿的问题。
厨房里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锦娘等他坐上了轮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说的真有意思,以后有机会,可以再跟我多说点吗?”
陶陶沉默地点了点头,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锦娘看出他情绪有些低落,叫醒了饭后打盹的晏晏,一起送他出门。
晏晏挣扎着张开眼睛,伸手同他拥抱,迷迷糊糊间还念叨着:“陶陶,下次还来,讲故事,还要来啊。”
锦娘也跟着道:“是啊,我和晏晏都喜欢听你的故事,往后有空可以多来串串门。”
陶陶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和晏晏的招待,以后我会常来打扰的。”
之后,他倒真的常常过来,一般都是在周末的下午,有时候甚至能安安静静地待上一整天。偶尔工作不忙时,他还会直接到幼儿园门口,和锦娘一起接晏晏放学。
小张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过几次老板和顾小姐相处时的样子,真的会怀疑老板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了。
转眼就到了一月中旬。
周五晚上,陶然吃过晚饭,难得没有钻回自己房间里,而是捧着果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陶然妈妈看见,诧异道:“然然,你今天怎么在看电视?没回房间上网呢?”
陶然摇头:“今天顾锦姐参加的真人秀要播出了,我要看直播。电视比电脑看起来舒服多了。”
陶夫人知道锦娘的事儿,了然点点头,嘱咐了一句“早点休息”,便回了房间。
陶陶看了下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也看一看,就听陶然喊他:“哥,你不看吗?有顾锦姐啊。”
陶然冲他直招手,撒着娇道:“来嘛,哥,陪我一起看呗。”
陶陶不再多想,坐到陶然旁边。
这个节目虽然是由网络电视台制作的,但只要电视用户订购了电视台,也可以直接通过电视看直播或者点播。
节目很快开始。
随着片头过去,鲁咏宁一脸生无可恋地出现在镜头里。
“不会吧!真的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呆两天吗?!求导演组放我们回山里吧,好歹能搞到一口吃的啊!”
镜头渐渐拉远,露出他身后的灰突突的厂房。
另外两位嘉宾柴文天和黄嘉文已经围着导演探听任务了。
“导演大哥,导演大爷,导爷,你就告诉我吧,我们今天要做什么任务啊?”柴文天性格直接,问话也直接。
黄嘉文四处张望着,突然蹦出一句:“难道是要搬砖?”
陶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搬砖”是什么鬼!
经过导演细细追问,才晓得,他是看见了厂房,想到建房子和拆房子,想到了砖,于是猜想是搬砖。
这联想能力也是服了。
导演组待六个明星集合完毕,很快公布了这期节目的任务地点,是一家服装企业的制衣厂房。
几个嘉宾早已摸清了导演组设计任务的习性,此时立刻睁大了眼:“这次不会是要做衣服吧?”“这也太难了吧!”“导演,来,我们谈谈人生。”
导演吊足了嘉宾和观众们的胃口之后,才正式宣布,本期的终极任务就是亲手制作一件衣服。
陶然看着节目,时不时就哈哈大笑出来。
陶陶无奈地靠在沙发背上,对自家妹妹的笑点低已不抱任何希望。他问道:“你不是说有顾锦吗?她在节目里是做什么的?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
“顾锦姐是**oss,在后面的任务里呢。你耐心点看就是。”
陶陶看了看手表,只好耐下性子等着。
节目里,各个嘉宾分别完成了几个小任务,先是了解了制衣的流程,接着认识了不同的缝纫工具和面料,根据任务完成情况,排出了一个暂时性的名次。
导演组将代表了名次的号码牌分别发给几人,没有详细的解释,只说对后期完成任务有很重要的作用。
拿到最后一名的鲁咏宁四下看了看,说:“怎么办,我有点方。”
当天下午,六个明星被分为三组,开始进行核心任务的下一个支线:同组两人合作,为自己的组合设计一套服装,要求两人服装统一主题、互相搭配。
鲁咏宁与柴文天两个男人一组,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讨论之后,他们在纸上画了两个火柴棒版的小人。
鲁咏宁扑在桌子上,似乎完全没有力气,他声音嗡嗡地道:“你不是模特吗?你怎么连个设计稿都不会画!”
柴文天无辜极了:“模特只要会穿衣服就行了,不用设计衣服啊。”
另一边,与黄嘉文同组的边雪也对着摄像机做出一个崩溃的表情。
他们虽然多少能画几笔,但她表示完全get不到队友的审美,追不上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镜头下,黄嘉文的纸上画了许多线条,大概能看出人体的形状,只是衣服的样子好像有些奇怪,跟边雪的设计图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最后一组大概是最和谐的了。
两个嘉宾都是女性,楚梦林是一名新锐导演,平常也会画一些分镜头,算是有些基础。同组的阮初是个演员,对楚梦林的安排很配合。
然而,两人却在设计风格上有极大的分歧。
楚梦林偏爱简洁锐利,阮初则满脑子梦幻小公主。不管怎么讨论磨合,她们都统一不起来,双双无奈憋气。
镜头里,每一位嘉宾都有共同的担忧:
“等一会儿不会是让我们根据设计稿做衣服吧?有人会做吗?做出来真的能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