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男结婚后搬去跟高俊逸同住,丹青觉得再霸着人家的房子不太合适,决定自己租个屋子搬出去。辞职以后有了许多空闲时间,只有周末在小太阳带带孩子,收入也少了很多。
看样子,给家里换个大房子的计划要暂时搁置了。
在小太阳的工作她暂时决定做下去,既然要搬出来,就搬到离小太阳近点好了,她在网上找了几个地址,约好了周六晚上去看房。
在琦楷跟人合住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白天应酬各色人物就算了,晚上回家一定要有私密空间。丹青决定这次对自己大方一点,租个单身公寓。她看了四五处,最后选了一个60平不到小房子,因为在十八层,所以价格较低,丹青很满意。
房子确定后,丹青才跟林佳男交代要搬出去的事。林佳男气得直接从他们的新家赶了过来,丹青正在房间里打包,看见风风火火的佳男,她只能陪着笑脸,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林佳男气呼呼地走进来,在跨进门之后却突然泄了气,丹青搬走的决心和被她骂的决心都清楚地写在脸上,她反而做不下去了。
“丹青,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吗?”林佳男抓住她手里的衣服,丹青松了手,佳男很不爽地扔到了床上。
林佳男失落地坐在床边,她讨厌丹青总是跟所有人弄得一清二楚的样子,在她眼里,朋友真的就该像那句话一样:两肋插刀。丹青见她这副失望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跪坐在床上,松开佳男头上的头发,拿了把梳子缓缓地理着:“佳男,你不是我的朋友……”
“……好,现在就绝交!”林佳男气呼呼地就要站起来,她的头发还在丹青的手里,拽得她疼得更恼火。
丹青立马松开手,真诚地说道:“我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
认识她们的人都知道,找到林佳男就一定能联系到邵丹青,有邵丹青的地方,林佳男就一定跑不远。这样的亲密关系维持了这么多年,丹青很珍惜,跟佳男一样珍惜。与陆百知的点点滴滴,与辛家的莫名其妙纠结,与徐慢的一路走来,无论她身边发生了什么,来了什么人,又走了什么人,这个大大咧咧善良的姑娘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哭,陪着她等候,心疼她,林佳男恶毒地诅咒过每一个伤害过邵丹青的人。
这样的友情,弥足珍贵。
丹青这样直白的说法,林佳男反而不好意思了,她举起右手挠了挠头发:“嘁……少来,别以为这样就能哄好我……”她重新坐下,将梳子递到丹青手里,“好好伺候,舒服了姐才放你走……”
“好嘞,小的一定服侍好公主大人。”
林佳男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所以她追着高俊逸跑了十几年,在她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她在找她的初恋男友。她也是个不收藏情绪的人,生气了就发火,开心了就大笑,对谁不满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喜欢谁一定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
仗着林佳男对自己的感情,丹青有信心哄好她,也有信心说服她自己要搬出去。
“佳男,还记得当年我们说结婚的事情吗?”丹青已经将她的头发绑好,佳男回过身来,盘腿面对着她坐着。
记得,这样私密的话题,发生在多少年少的女孩子间。她们在与高俊逸和陆百知暧昧的时候,谁都不敢提新郎是谁,只说要一起结婚,一会儿说给彼此当伴娘,一会儿说一起旅游结婚什么仪式都不要;当她们都知道对方心中的那个人时,婚礼的情节已经可以具体出来了,想象着小男友的礼服,还有自己的婚纱要如何衬她们的很高,配新郎的西装……
“对不起。”林佳男觉得很愧疚,当年的幻想一个都没实现,没有一起结婚,也没有邀丹青做这个伴娘分享当时的喜悦。
计划赶不上变化,陆百知走了,林佳男和高俊逸重逢后快速结婚了,丹青还在等着徐慢的事情结束,期待着那个婚礼。
“傻丫头,幸福这种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自从知道高俊逸想跟我结婚之后,我就一直将户口簿带在身上。他说等眼睛好了再结,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他眼睛是什么样的,就算他什么都看不见对我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人家都说要一起变老,可我挺不希望他看着我变老的,我喜欢年轻的自己美好地展现在他面前……那段时间我很害怕,既怕他眼睛好了看见我会失望,又怕他眼睛毫好不了又选择一走了之。”
“他当时看上你,也不见是因为你的美貌吧。“
“那徐慢呢?他是看上你的什么了?”林佳男也有意上下打量了丹青一番,然后故作不满意地摇摇头,摆出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丹青笑着看她演,自己也很快进入当年的角色,她左手抚上后脑勺,顺着身边摸边绕到前胸,滑到小腹,再绕到腿上,笔直地摸了下去,这样妩媚的动作倒也做的不赖:“内在与外在都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徐慢的好眼光,怎么会错过?”
林佳男翻了个白眼,装作呕吐后躺在了床上:“当年美女排行榜,我可是领先你三个名次。”
“好吧,你也算美女吧。”想起这个美女排行榜,丹青还有些印象。班里几个无聊男生联合其他几个班也很无聊的男生组织的,每个班都有十个候选人,丹青不知道当时胖嘟嘟的自己怎么就入了他们的眼。这几个人还挺用心,挨个找同年级的男生打分数,许多人表面嫌烦,最后也都认真地按着自己的标准给了分数。
那段时间,路上常有人偷偷看她和佳男,大概是议论着给多少分比较合适。
给她打最高分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方立文,他在拿了她的豆浆油条后写上的100分,丹青像是拿了一百分的物理成绩单,哈哈大笑着说了声谢谢。她不够细心,不然一定能发现,方立文低头喝豆浆的脸也红了一大圈。
另一个就是陆百知,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很震惊。那时他们玩的很亲密,很多流言已经慢慢出来,她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也不敢去多想陆百知的一百分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后来,越来越多人拿这事说事,陆百知都只是笑笑,并不回应,这是他一向应对绯闻的态度。
丹青却按捺不住,终于有一次她趁着跟陆百知斗嘴的机会,质问他:“你上次打的100分就是故意羞辱我。”
他笑嘻嘻的脸突然就冷了下来:“方立文能给你100分,凭什么我就不能给?”
“我给他带了一个月的早餐,他感激我是应该的。”
“要是你觉得你不值这100分,那你也给我带一个月早餐。”
“谁稀罕你的100分,我凭什么要贿赂你。”
“我没让你贿赂,我是自愿给的分数,是你非要找理由,别人的闲言闲语又不是一天两天,你现在怎么突然就怕了?”
“谁说我怕了,我才不管他们乱说什么!”丹青提高了声音,想在气势上压倒陆百知,要他不要再说了。
陆百知看着她,好久都没说话,丹青有些发愣,感觉到身体都有点僵硬,她的脸已经慢慢发热,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脸红的情况下她赶紧偏过身子,面向讲台。手臂推到书,书将笔推下桌子,她还未反应过来,陆百知已经弯腰下去,捡起她脚边的那只笔。
他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就那样弯着腰将笔递给她。丹青听到了陆百知对她说了一句她当时认为是最好听的情话:丹青,你在我心里就是100分……
这一份肯定,带给丹青的自信远比陆百知想给的还要多。他那时的眼神,真挚清澈,说出来的话永远有种安抚人心的感觉。他给的这一份无法替代的美好青涩,也是丹青从来不舍得去怨恨他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曾经很干净清澈的爱,所以丹青不会恨他,只是有过短暂的心寒和物是人非的无奈。
林佳男并没有陷入丹青的回忆里,她一手托着腮,笑着说:”这也算大实话,所以我更害怕呀,都不知道这么好的人看上我什么了,脾气坏,长得又一般,既不温柔体贴也不善解人意。”
丹青听着她的声音,从过去抽身回来:“不啊,你很体贴也很善解人意,这个我比谁都清楚。不要因为曾经谁的批判就妄自菲薄,年少时都很自我,成熟了自然不一样了。想当初,我多自以为是的一个人,现在也会学着让别人做中心了。”
丹青躺了下来,舒展着身体,林佳男侧卧在她身边,心情平静了许多:“说真的,每次跟你说完话,总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感觉跟心中的自己聊了一会儿天,什么不明白都变明白了,什么不敢说的也都说出来了……”
这个夸奖着实有点高,丹青欣然接受,不管是否符实,她确实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着,客观地跟自己的心聊天。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高俊逸打来电话,他已经在楼下了,吃完饭后顺便送丹青去新公寓。丹青自然不会拒绝人家的好意,她拎着一个大箱子下跟着丹青下了楼。她把备用钥匙还给佳男,佳男却怎么都不肯收:“你先留着,万一要回来呢,等你真的嫁给徐慢了,再把它还给我。”
高俊逸嘴上不说,心里大概也觉得过意不去,所以这一顿他是下足了血本,带着俩位女士来到了位于城郊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楼餐厅。走进去时仿佛进入一个玻璃的世界,墙面地面都是光洁的暗绿色玻璃拼接而成,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有种不安的感觉。高俊逸笑着跟佳男说:“这不是真的玻璃,看起来像玻璃而已,不要害怕。”旁边的丹青才真的舒了一口气。
环境自然没话说,轻松悠扬的乐曲飘扬在餐厅上方,丹青做好了享受一番美食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几天没见声称一直在忙的徐慢。
徐慢所在的位置离高俊逸顶的位置只隔了两张桌子,但这里桌子与桌子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所以他们的距离并不近。他和她朝着同一个方向,所以徐慢并没有看见丹青,她却正好看见了坐在徐慢对面的是谁,也许她早就对莫尽欢设置了警报装置,所以才会一眼就认出了她。
莫尽欢正微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红酒,丹青看见了卷起袖子的那个小臂支撑起右手也举起了杯子,微微清晰的杯口与莫尽欢的碰在了一起。
“丹青,你怎么了?”林佳男拍了拍丹青的手,“怎么魂不守舍的,刚刚还好好的。”
“没事,第一次来这么贵的地方,有点紧张。”她从来没有跟徐慢来过这里,也没有像他俩刚才那样优雅娴熟地举杯对饮。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徐慢去的是电影院小酒楼,跟莫尽欢在一起的时候,他来的大概都是这种地方吧。
“甭装穷,小心我现在打电话给徐慢,看你还怎么继续撒谎。”林佳男边说边点菜,丹青选择跟她一样。这端饭吃的很开心,丹青全身心投入,进行了光盘行动,连最后的甜点她也吃得一口不剩。
餐厅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只能模糊地看见人影。丹青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的难受起来。当一个服务生推着蛋糕出来的时候,她靠在椅子上,感觉很累。漂亮的双层蛋糕上站了个白裙人偶,下面是生日快乐四个大字。所有人的目光都数顺着蛋糕的步伐滑向丹青最不希望它去的方向。
“尽欢小姐,生日快乐!”丹青数不清上面到底插了多少蜡烛,莫尽欢双眼发光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然后站起来,微微前倾,双手合十静谧一段时间之后,许完愿望的她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这个仪式结束在她与徐慢的那个拥抱里,最后是一片轻呼的掌声。
林佳男终于反应过来丹青刚才的情绪波动,她气愤地站起来就要冲过去,高俊逸却一把拉住了她,对着丹青说:“感情最怕猜忌,有什么疑惑要当面说清楚,要听他解释,不可以凭着自己的想象下结论。”
虽然生气,但丹青承认高俊逸说的是对的。她努力装作不在意,微微笑道:“嗯,那我们先走吧,什么事等人家过完生日再说。”她准备起身,服务生却端来了三分蛋糕:“这是尽欢小姐的生日蛋糕,她请餐厅所有的客人享用。”
丹青看了那边一眼,莫尽欢正含笑低着头吃蛋糕,林佳男却突然站起来,提高了声音:“不用!丹青,我们走!”
这一高声在这安静的餐厅里很突兀,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徐慢听这声音有点熟,回头来便看见了邵丹青。不待他走过来,丹青顺着佳男的手往外走去,高俊逸赶紧买单追上去。
其实丹青并没想逃,她甚至想要不要过去说声生日快乐,但她很快打消了这虚伪的念头。看见徐慢回头,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一出神就被林佳男拖了出来,但徐慢也很快跟了上来。
林佳男松开丹青的手,抓住老公高俊逸快速地闪进了电梯。被扔在外面的丹青微微诧异,而走进电梯的高俊逸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厉害!”
”那是,我怎么会让丹青白受这个气!”
高俊逸笑道:“下次得先提醒我下,你那声音穿透力太强,我现在耳朵还疼。”
“是吗?”林佳男靠过去,看了看他的耳朵,然后轻轻舔了一下,笑着看高俊逸通红的脸,“怎么样?还疼吗?”
高俊逸点点头,丹青作势又要凑过去。高俊逸赶紧推开她,指了指上面的摄像头。林佳男抿嘴笑了笑:“好,回家再给你治。”
“……”高俊逸摸着自己的小心脏,为什么要选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吃饭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