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案发第一现场的判断,当时验尸的时候,老荆给了充分的理由。
那时的老荆不但从死者曹文君口腔鼻子里发现了只有曲江池池水才有的浮萍,而且老荆按压死者的腹部,从肺部挤压出来的水,也正是曲江池的水。
如果口腔和鼻子里的水可以死后倒灌进去,但是肺部的水必然是死者溺水的时候才会吸入,所以当时老荆断定曹文君就是在曲江池溺水而亡的。
当时听过老荆分析的铁无私和长孙焕都异口同声道:“这怎么可能?”
林英看向铁无私,然后说道:“铁无私,你还记得我们京兆府和纪渊一起合作的第一个案子吗?”
铁无私想了想道:“是那次我们俩和他打赌输了几十两银子那次吗?”.
林英翻了翻白眼:“荟兰轩那个案子哪里算合作了!”
铁无私暗想也对,那次二人刚刚认识,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而且还互相针锋相对,算不上合作。
铁无私再次想了想,马上惊喜道:“那就是你第二次打赌输给纪渊那小子那个案子?”
林英有些恼羞成怒:“你是不是就记得打赌了?”
铁无私马上补救道:“我想起来了,老大你一定是指陈梅陈小姐那个案子吧,当时孔若孔姑娘还被我们京兆府给抓起来了,就连兵部尚书之子都被我们......”
说到这里,铁无私突然反应过来,惊奇道,“莫非老大你的意思是,这次和那个案子很像?”
林英点了点头道:“没错!”
陈梅上次那个案子,凶手杀了人之后,将案发现场的地板花盆等物事,全部拆掉,然后用马车搬到了另一个地方再重新铺好,于是将另外一个地方伪装成了案发第一现场,从而让凶手有了不在场证明。
所以林英的意思,在这个案子里,凶手用了同样的手法,伪造了案发现场?
铁无私眨了眨眼睛,快速思索了片刻却嚷嚷道:“这不对啊,陈小姐的案子里,凶手之所以能伪造案发第一现场,那时因为只需要搬动地板,花盆等一些物事,可是这个案子里面,案发地点是曲江池,凶手怎么能将这么大个曲江池搬来搬去?”
林英一头黑线:“凶手当然不需要搬动整个曲江池,因......凶手只需要曲江池的池水。”
众人似乎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林英只得继续解释道:“凶手想要把曹文君伪装成在曲江池里被溺死的假象,其实只需要保证曹文君是在曲江池的池水里溺水而亡,虽然曲江池是死的,搬不动,但是曲江池的池水却是活的,凶手只需要预先从曲江池里取走大量的池水,然后灌到另外一个地方,比如一个浴池里,甚至一个浴桶里,然后再将曹文君闷到这个地方溺水而亡,然后再移尸到曲江池,等我们发现尸体并检查的时候,自然就认为死者是在曲江池里被淹死的。”
经过林英的细致解释,众人不禁恍然大悟。
铁无私更是惊讶道:“这......这竟然还可以这样玩。”
林英难得地朝众京兆府捕快笑了笑道:“这其实还是你们提醒我的。”
铁无私微微一愣,马上嘀咕道:“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啊,老大你能不能不要模仿纪渊啊。”
林英瞪了他一眼继续,一脸杀气,铁无私突然想到自己又犯了大忌,提到了纪渊,马上亡羊补牢道:“那老大,我们又是怎么提醒你的?”
林英歪头想了想,原来平时纪渊就是这种感觉啊,她不禁嘴角上扬,神色稍缓道:“正是你们害怕那摄魂图女鬼索命,不敢去水井打水,还说溺死有很多种,甚至不敢去洗澡,才让我想到了这一点。”
众京兆府的捕快连忙竖起大拇指:“还是老大厉害!”
林英正色道:“现在你们明白那义庄灵车的作用了吧?”
长孙焕接口道:“看来灵车第二次出现,也就是案发第二天凌晨的时候,确实是凶手在转移尸体,正是因为用了灵车,车上有死人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奇怪,而且深更半夜,灵车被人发现,也没有人敢靠近,正好方便凶手抛尸。
可是,案发几日之前,那灵车也出现一次,那次又是做什么呢?”
铁无私上前拍了拍长孙焕的肩膀道:“你小子断案倒是还有几分天赋,不过还是欠缺经验啊。”
铁无私原先听林英说长孙焕是工部的人,自然诚惶诚恐,后来却听说这个家伙只是工部的最低级官员,还没有自己这个京兆府副捕头的官职大,自然又有恃无恐起来。
长孙焕依旧谦虚道:“在下才疏学浅,还请铁大人多多指教。”
铁无私愈发得意起来:“多多指教那可划不来,你又不给我报酬,不过适当指教一下还是行的。你知不知道,小偷在偷人家东西的时候,都要先去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这种用行话说就叫做‘踩点’,既然那灵车第二次出现是为了抛尸,那第一次极有可能就是像小偷一样的踩点,凶手先熟悉一下环境,确保万无一失。”
长孙焕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铁大人似乎说得有几分道理。”
“什么叫有几分道理?”铁无私一脸不满。
“白痴!”林英看不下去了,提示道,“你难道忘了吗,灵车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打更的更夫发现了它,并试图靠近了些,然后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铁无私呆了呆,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长孙焕却突然恍然大悟,惊声说道:“我明白了,那时凶手在取水。”
林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凶手就是用灵车拉着许多木桶,来到曲江池,然后取走了大量的曲江池的池水,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他使用灵车,又是深更半夜,外人都忌讳这灵车,自然都不敢靠近,所以就没有人发现他在做什么。”
长孙焕惊叹道:“好厉害的心计!”
林英转头看向宋继新夫妇,冷冷地说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
宋继新却临危不乱道:“林大人的推理的确令人惊叹,但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们可是曹夫子的女儿女婿,根本没有杀人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