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此言一出,众人却更加迷惑不解。
书生甲马上哈哈笑道:“这个和吴大志什么时候死有什么关系,他就是成时以前就死了,亥时的时候,不是还需要有人把他从塔上推下来吗?”
“不,关系很大。”纪渊马上打断他的话,“如果吴大志是戌时以前就死了,那么齐麟就可能有不在场的证明,因为成时以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试想,如果戌时以前,他就已经在塔顶把吴大志杀死,然后他再趁红叶塔大门没有关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你们刚才所谓的不可能进塔和离开,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就算如此,那么既然吴大志戌时以前已经死了,那到亥时的时候,吴大志又是如何从塔上跳下来的呢?”书生甲不服气道。
书生乙也跟着嘲笑起来:“总不能是吴大志的尸体自己跳下来的吧?”
谁知纪渊这时却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死去的吴大志自己跳下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哄堂大笑。
书生乙一脸嘲讽:“原本以为是个探案故事,怎么就变成了鬼故事了。”
纪渊却冷笑道:“谁说死人就不能跳塔了?”
“人都死了,怎么还能跳塔?”书生甲自然更加不服气了。
纪渊一脸深意道:“记得当时我和林捕头发现吴大志从天而降的时候,紧随着尸体下来的还有两把油纸伞。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吴大志既然都要跳塔自杀了,为什么还要撑着油纸伞,怕自己被雨淋湿吗?而且就算是这样,他撑一把也就够了,为何还要撑两把?而且其中一把还是偷人家的?”
这的确是个让人想不通的地方,但是众人都不以为然,两把油纸伞而已,和命案能有什么关系?
纪渊继续说道:“而且后来我检查吴大志的尸体,发现他的衣衫凌乱,外衣都被人解开了,他如果是跳塔自杀,为何会如此形象?”
说到这里,纪渊突然话锋一转道:“当时我也只是觉得这些地方想不通,可是直到后来,我在红叶山庄,发现其中一个小二,为了躲雨,把手里的一个木盆扣在了头上,充当斗笠,就豁然明白了,吴大志从塔上跳下来,并不需要有人推他,即使他已经是一具尸体。”
众人不知道纪渊到底要表达什么,又是小声议论着:“这怎么可能?”
纪渊这时却问道:“我问你们,这木盆平时是干什么用的?”
书生甲瓮声瓮气道:“自然是装水了。”
纪渊点了点头道:“没错,严格来说,是正着放着能装水,但是翻过来扣起来,是不是不能装水,反而还能挡雨,就像红叶山庄那个小二一样。”
“这个和案子有关系吗?”书生乙不耐烦道。
“当然!”纪渊继续问道,“我再问你们,这油纸伞平时是干什么用的?”
书生甲马上回答道:“自然是挡雨用的。”
纪渊再次点了点头:“没错,但是也是严格来说,这油纸伞我这样撑着才能挡雨。”
说着纪渊再次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开,举到了头顶。
紧接着纪渊慢慢走到大门口,此时外面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纪渊却将手中的油纸伞翻了过来,伞柄朝上,然后扔到了雨幕之中,口中却说道:“可是如果我把油纸伞反过来,那么它就恰恰和木盆一样了,反而可以装水了。”
众人皆大吃一惊,马上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油纸伞,果然雨水淋到油纸伞里,而油纸伞就像一个张开的荷叶一样,雨水自然流不出去,反而越积越多。
书生乙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马上追问道:“这又说明了什么?”
纪渊指着那把油纸伞道:“道理很简单,吴大志就是靠着两把油纸伞,从塔上跳了下来,嗯,应该是已经死去的吴大志。”
看着众人似乎仍旧不解,纪渊便进一步解释道:“凶手在戌时之前用棒槌之类的凶器,重击吴大志的后脑勺,将其杀死,然后找来了两把油纸伞,把吴大志的外衣解开,用外衣缠住两把油纸伞的伞柄,然后将其尸体前半身伸出塔顶,并斜靠在塔顶的栏杆之上,让两把油纸伞翻过来,凌空坠在尸体的下面。”
纪渊说到这里,众人马上眼前都是一亮,豁然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玄机了。
纪渊继续说道:“布置完这一切之后,凶手将塔顶的大门关上,然后便离开红叶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红叶寺僧在关闭红叶塔大门的时候,一向每一层都会检查,但是唯独塔项他们却习惯自动略过,所以红叶寺僧在关闭红叶塔大门之前,并没有发现已经遇害的吴大志。”
“所以,两把翻过来的油纸伞,挂在吴大志的尸体上,就像两个木盆一样,雨水越积越多,两把伞也就越来越重,最终将吴大志的尸体拽落下来,这也就制造了似乎是吴大志自己跳塔的假象。”
众人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机关布置的还真是巧妙。
纪渊继续说道:“凶手之所以用了两把油纸伞,显然生怕一把油纸伞积攒的雨水,不足以将尸体拉扯下来。”
在场的众人一阵沉默,整个大雁塔安静下来,只有外面雨水敲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房玄龄哈哈大笑道:“精彩,原来死人还真的可以跳塔。”
“可是就算如此,吴大志是在戌时以前被杀害的,虽然戌时之前,齐兄是独自一人,但是他不是在写游记吗?他的那篇游记应该就是证明啊,他仍然没有作案时间啊?”书生乙再次质疑起来。
齐麟这时也“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真是巧了,那篇游记我觉得写得不错,一直带在身上,打算今日让各位帮我润色一番,各位如果不嫌弃,我现在就拿出来请大家帮忙看看。”说着,齐麟还真把自己当天给纪渊看得那篇游记拿了出来。
众书生自然首先把游记传给了房玄龄,房玄龄粗略地看了一番,然后递给其他书生,其他书生也都围着看了一番。
这些书生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分得清出这篇游记不论是书法笔迹,还是文采都是上乘之作,想要写出这样一篇游记,短时间内自然完成不了。
“如果那篇游记根本不是齐麟写得呢?”林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众人转身望去,只见林英撑着油纸伞,带着一众京兆府的捕快,快步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