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纪渊就去看了林英,林英自然已经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只是脸色还很苍白,仿佛大病一场,纪渊看在眼里,心中痛惜不已。二人见面想起昨晚的事情,都各微尴尬,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纪渊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一声,沉声问道:“是齐麟做的?”
林英点了点头。
纪渊略带戏谑道:“想不到这个家伙竟然是这种口味?”
林英恼怒地瞪了纪渊一眼,然后威胁道:“这件事情只限你我和孙宁知道。”
纪渊却反问道:“你难道就打算这样算了?”
林英冷哼一声,一脸杀气道:“等我伤好了再说。”
林英心中生气,她知道自己可以抓了齐麟,但是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可能就会暴露,而自己更可不能杀了齐麟,但是等自己伤好了,绝对要找齐麟算账的,至少要把他打个半死。
接着纪渊把昨日安宁草堂被烧一事说给了林英听,听完之后,二人都很愤慨,显然昨日的事情都是齐麟做得,二人都觉得小看了齐麟,本来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却没有想到此人心计深沉,心思歹毒,二人都在他身栽了跟头,可是二人却没有抓到齐麟的把柄。
但是纪渊心中却有疑惑,昨日那些黑衣人行为有些怪异,从孙宁口中得知,那群黑衣人显然是前面一拨想要抓陈小菱的那群人,但是昨晚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似乎那群人还在找什么东西,而且他们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纪渊等人,却采用了最麻烦的纵火方式。
纪渊便又把陈小菱的事情跟林英说了一遍,并提到陈小菱曾经住在高升客栈,这不由让人想到那几封寄给林英的匿名信,这让林英和纪渊隐约觉得,这和吴大志的死是可能大有关系。
最后林英承诺,等她找机会就把陈小菱家乡受灾的事情,告诉卫国公李靖,让他旁敲侧击一下皇上。
昨日林英已经派人去把吴大志的尸体运回长安城,所以纪渊也知道不能再瞒着陈小菱,便把吴大志的死讯告诉了她。陈小菱听完之后,马上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以泪洗面,经过孙宁的安抚,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安宁草堂被烧毁之后,孙宁竟然暂时把东西都搬到纪渊的院子里,但是却住在林英的院子里。
京兆府的人出动了众多捕快,调查杀人放火的那群黑衣人,自然一无所获。
吴大志尸体运回来之后,经过仵作的检验,和林英当时在红叶寺得出的结论没有什么差别,纪渊又带着铁无私等人,去了鸿儒书院,对书院进行了一次彻底地搜查,但是仍旧一无所获,而且这次连书院里的人都被封了口,那些书生先生谈齐麟吴大志色变,一问三不知,导致案子毫无进展。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林英的伤势逐渐好了起来,已经不需要孙宁照料。安宁草堂由于房子被烧,暂时关门歇业,等孙宁找到新的地方才会重新开张。
这五日里,纪渊和林英的住处看似一切如常,其实已经被京兆府严密监视着,这是林英和纪渊故意为之,如今他们毫无线索,便打算引蛇出洞,但是可惜的是,那帮黑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他们已经觉察到了林英和纪渊的安排。
这天闲来无事,纪渊陪着孙宁去找房子,同时又陪着陈小菱去了一趟鸿儒书院,将吴大志的遗物拿回来,当然他们也是故意出去走走,沿途都会有京兆府的人保护着,看看能不能引来刺客。
三人先是到了鸿儒书院,结果看到书院门口甚是热闹,许多学生聚集在此,好似有重大聚会。
纪渊上去打听一番,才知道这些人聚集在此,是为了今日举行的“雁塔题名”活动。
大唐时期,考生通过科举考试考了好成绩之后,会有一系列的受恩仪式和庆祝活动,其中就包括向主考官登科拜谢,参谒宰相,还有各种大小宴会和应酬,这一些列的活动的压轴,就是“雁塔题名”了。
而所谓的“雁塔题名”,就是新科进士一同到长安城有名的寺庙慈恩寺大雁塔前,选出同年中的书法高手,把同榜进土的相关资料,比如姓名籍贯一一刻在石碑上,并且留于慈恩寺中,以供后人瞻仰。
此次秋试,鸿儒书院表现突出,上榜的就有七八人之多,除了齐麟之外,连胡明远也在列,所以他们加“雁塔题名”活动,自然比较轰动,许多鸿儒书院的学子,都跟着前去凑热闹。
纪渊三人自然不愿意见到齐麟,便故意避开这群书生,径直来到了鸿儒书院吴大志的住处。
上次林英和纪渊对吴大志的住处搜查过,后来纪渊带着京兆府的捕快也再次来过,吴大志的住处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只有一些书籍和几件换洗的衣物。
陈小菱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收拾完了,她看着手里这些简单的遗物,不禁叹了口气,一脸悲伤道:“想不到吴大哥在长安城过得如此清贫,他竟然还能让人给吴婶带回去那么多钱看病。”
纪渊疑惑道:“吴婶是谁?”
陈小菱马上解释道:“吴婶就是吴大哥的娘亲,吴大哥的爹爹已经不在了,他是被吴婶拉扯大的,吴大哥很孝顺,来之前就叮嘱我帮他好好照顾吴婶,最近几个月,由于闹饥荒,吴婶本来就身体不好,于是得了重病,当地的郎中给开了一个药方,那上面的药都很贵,需要很多钱才能救命,吴大哥知道了此事之后,就让人捎了许多钱回去,这才让吴婶捡回一条命。”说到这里,陈小菱的眼泪又不禁流了下来:“可是现在吴婶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如果知道吴大哥已经死了,想来也活不长了。”
纪渊和孙宁都不禁黯然,孙宁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上天吴大志吴公子就来过我的安宁草堂,给我一个药方,那药方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我看了一下那个药方,上面的药确实都比较珍贵,我一时之间都配不齐,吴公子却也不着急,他当场给我抄写了一份,转交给我,让我按药方上的药慢慢配备,想来那应该就是治吴婶重病的药方了。”
“等一下!”纪渊突然说道,“露宁,你刚才说什么?”
孙宁微微一愣,随即重复道:“我说吴公子来过我的安宁草堂,来给吴婶配药。”
“不是,你说吴大志来你安宁草堂,当场抄写了一份药方给你对不对?”纪渊一脸激动。
关于吴大志被害的内情,孙宁并不知晓,所以她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那个药方在哪里?”纪渊更加激动了。
孙宁见纪渊如此在意这个药方,一定是这药方意义非凡,但是她略微思索片刻,马上脸色一变:“那药方我一直放在账房,前两天我清点从大火里抢救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发现那个药方,想来……上天那群黑衣人的一把大火,把……把它给烧了。”
纪渊一听也是神情大变,他一脸震惊,顿时明白了五天前那些黑衣人的怪异行为,不禁垂头丧气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要放火。”
谁知这时,陈小菱却怯生生地说道:“那个……其实那个药方并没有被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