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厅后,只见韩夫人正在与几名交好的妇人喝茶,并不见韩尚书的身影。
韩文峰冷着脸,冲韩夫人问道,“父亲在哪里?!”
韩夫人与几名妇人相聊甚欢,冷不丁见韩文峰冷着脸进来了,顿时就破坏了她们那开心的氛围,韩夫人脸色也刷的一下沉了下去。
“放肆!韩文峰,这里是尚书府,你还以为是你的韩府吗?”
韩夫人登时动怒了,站起身冲韩文峰怒声喝道,“真是没有半点规矩,当真是下贱的坯子生出来的贱种!”
从前韩夫人还顾忌着,将来自己老了,需要韩文峰赡养。
因此,对韩文峰表面上还算是和颜悦色。
但是,自从韩文峰与他们撕破脸皮后,如今韩夫人对韩文峰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
“我再问你一遍,我父亲呢?!”
韩文峰像是没有听到韩夫人的辱骂一般,冲着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几名交好的妇人,见这种情况,连忙劝说韩文峰,“文峰啊,跟你母亲说话,可不能是这种态度!”
“可不是么,到底是你的母亲,是这尚书府的女主人。”
“文峰,这里可不是韩府,由着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见这几名妇人都帮着她说话,韩夫人顿时冷哼一声,冲韩文峰说道,“你听到没有?公道自在人心,你一个见不得人的庶子,记在了我的名下,居然还敢对我如此大声呼喝?”
韩文峰转头过去,只见与韩文峰交好的这几名妇人,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泼妇。
在她们府上,也都是对丈夫不敬、欺负庶子与妾室的人,因此韩文峰毫不客气的呵斥了句,“这里是尚书府,是我父亲的府邸!这是我们的家事,轮得到你们外人插嘴吗?”
见那几名妇人还想多说什么,韩文峰顿时砸了桌子上的茶壶,冲着她们厉声喝道,“滚出去!”
几名妇人被吓坏了,也顾不得与韩夫人告辞,逃也似的出去了。
平日里只听说尚书府这个庶子好欺负,即使是有了自己的府邸、即使是深受皇上器重,但也仍是温和谦逊,最是好欺负的。
况且,几名妇人平日里在府中横行霸道习惯了,一向被人捧着。
眼下,冷不丁的见到韩文峰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几名妇人被吓得不轻。
见韩文峰将她的客人给赶走了,韩夫人不由愤怒的说道,“韩文峰,你跑来我尚书府发什么疯?!”
眼下的韩文峰,因太过愤怒,以至于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也咬得紧紧地看得出来此时他十分愤怒。
都说习武之人发脾气很恐怖,但从来不会发脾气的文弱书生,一旦动怒……才是更可怕的事情!
“你的尚书府?”
韩文峰冷笑一声,“不知韩夫人是不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在朝中为官、被人叫做韩尚书的人,是你吗?”
一边说,韩文峰一边拿过桌子上放着的青玉瓷瓶,朝着韩夫人缓缓走近,“在尚书府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个尚书府到底是谁在做主?”
看着韩文峰此时有些失去控制的模样,韩夫人心下发憷。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惊恐的看着韩文峰手中的瓷瓶,生怕猛地一下就砸到她身上来。
“韩文峰,你冷静一点,有事好好说。”
韩夫人怂了。
“好好说?我给过你们多少次机会,你跟我好好说过吗?”
韩文峰眯了眯双眼,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冷凝之色。
韩夫人心中惧怕不已,连忙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要出人命了!”
原本韩文峰还没想着对她怎么样,但是听到韩夫人如此呼救,韩文峰顿时举起手中的瓷瓶,狠狠地砸向了……韩夫人身边的凳子。
瓷瓶顿时碎裂成渣,散落了一地,有些碎片砸落在韩夫人身上,吓得她顿时又尖叫起来。
“救命啊!韩文峰疯了,要杀人了!”
韩夫人吓得不住颤抖,抱着头蜷缩在一角。
韩文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救命?杀人?你是在提醒我,要杀了你这个遭天杀的泼妇吗?”
此时的韩文峰,的确失去理智了。
门外伺候的下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纷纷跑了进来。
但是对上韩文峰那双赤红的眼,又全都被吓得瑟缩回去了,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从未见过,二公子像是眼下这般骇人!
这么多年来,韩文峰都是一副翩翩有礼的温润公子形象,何时像今日这般吓人过?
韩夫人也是彻底害怕了,见下人们也都退了出去,韩夫人更是绝望。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我父亲呢?”
韩文峰这时才恢复了一丝理智,冷着脸继续问道。
最后一次?
若是她这一次再不回答,岂不就……
韩夫人吓得不住颤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柴房那边,咽了咽口水惊恐的说道,“在,在那边。”
韩文峰看了一眼韩夫人指的方向,顿时脸色铁青!
那边,是尚书府的柴房,也是暂时堆积府中剩饭剩菜与潲水的地方。
即使只是暂时堆积,但是在整个尚书府,那边是最脏的。
韩文峰冷冷的看了一眼韩夫人,暂时没有对她如何,只对门外瑟缩着的下人吩咐道,“给我看好了她!若是等会子我回来,瞧着她已经逃走了的话,唯你是问!”
下人颤抖着应了一声,“奴才遵命,一定看好夫人,不让她逃走。”
韩夫人眼神绝望的看着韩文峰跨出门看,趴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此时,恐惧已经占据了她全部心理……
至于愧疚与歉意,不存在的,韩夫人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拥有这样的情绪。
韩文峰抬脚走近柴房,打开门看了一眼,并无人影。
他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前方的小黑屋,便是府中暂时放置潲水的地方,每到黄昏时分,才会有专人来将一整日的潲水带走。
眼下正是夏日,放置一日的潲水散发出难闻的臭味,苍蝇四处嗡嗡乱飞。
还没有靠近潲水屋,韩文峰就闻到了一股子恶臭,这里就连下人也不愿靠近。
越是靠近潲水屋,韩文峰的心,就越是沉重。
他伸出手,握住了油腻的门把,拉开了从外面被上了门闩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韩文峰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