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大街上的火焰已经被完全熄灭，空气中依旧弥散着灼烧的刺鼻气味，还有那些惊魂不定的呻吟。
穿着各种制服的专业人员忙碌着，经历过盘问的陆离还有米果就这么坐在路边的路阶沿上。
米果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陆离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残骸，双眼没有焦距。
其实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早就充满了生离死别，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不过直到现在，陆离依旧对那些死亡无法介怀。
那对母子惊慌失措的错愕，还有缓过神来的痛苦，就像是要把尖刀，直挺挺地捅入了陆离的心脏。
无论过去多少岁月，这个感觉都让人无法承承受。
陆离不由地捏紧了双拳。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眼前消失不见，而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身边的米果似乎是在这时候回过了神来，她扭头看着陆离，正好能够看到陆离眼中掩藏不住的懊悔，还有那紧绷的双手。
米果不由伸手捏住了陆离的手掌，轻声说道：“陆离……你还好吧。”
陆离缓缓地扭过头来，看着身边的米果。他扭动脖子的动作很慢，就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只差“咔咔咔”的锈斑声音。
米果从未见过陆离有过这样的表情，他一直以来都应该是从容不迫还有温柔才对，怎么会变成这样。米果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加大了手心的力道。
虽然她小小的手掌并不能够将陆离的宽厚手掌覆盖起来，却还是在这时候给了陆离仅存的温暖。
陆离眼中的神采似乎恢复了一些。他低垂这目光，低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米果心里一慌，她能够听出陆离话音中的懊悔与自责。这感觉让米果感同身受，更是让她心中一痛，她不由将另外一只手掌同样覆盖在了陆离手上，“陆离，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陆离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残骸。
米果毫不犹豫地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你已经尽力。”她有些慌乱地指着如今已经空无一人的残骸附近，“我们刚刚已经救了两个人了，两条生命……”
陆离嘴角翘起意思苦笑，“可车里有三个人。”
米果听到这话，不由沉默了下来。
过去了片刻，米果才重新鼓起勇气说道：“陆离，我读的书不多，但是我也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如人所愿的。你不是神……”
陆离张口将米果打断，“我是。”
米果微微一愣，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而陆离深深叹了口气，将手掌从米果手中抽了出来，低声说道：“你知道刚才火势为什么会突然增大吗？”
米果不假思索地说道：“这种事情谁能……”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望向陆离，可正好对上了陆离的眼睛，这样米果的双眼感到一阵刺痛，她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难道和你……”
“没错。”陆离细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我刚才的法力失控了。”说完这话，他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颓唐了下来。
米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再一次将陆离的手掌握住，“是因为小白？”
这一次陆离没有将手松开，而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重摇了摇头，“不是小白的问题，他只是让原本属于我的法力回归而已。只是我一直都还没能控制好，这才出现了……”说到这里，陆离已经说不下去了。
米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离。
过了半响之后，米果方才幽幽说道：“或许这就是命？”她扯开嘴角苦笑道：“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命到五更？”
陆离也是摇了摇头，扭头看着米果，“阎王爷你也见过……”话音未落，他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后他猛然放开米果的手掌，整个人就像是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不对！事情有些不对！”
“什么？什么不对？”米果被陆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也是紧跟着陆离的身子站了起来，“陆离，你发现了什么？”
陆离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米果的问题，他眯着一双眉眼注视着面前的街道，他的目光更是从街道南侧一直扫到北侧，算是把整条马路都收入眼中，“奇怪……”
米果可是被陆离的动作搅乱了头脑，跟着陆离的目光扫视马路，同时疑惑地问道：“陆离，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啊？”
“不可能啊。这不符合常理。”陆离摇了摇头，像是自我怀疑。
“陆离！”米果不满地叫了一声。
陆离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朝米果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抱歉米果，我刚刚想事情想得入迷了。”
米果虽然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但是看到陆离那好看的笑容，心里的气立即消了大半，只能顺着陆离再一次问道：“和我说说呗，你又想到什么了？”
陆离皱眉望着面前街道，“我只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米果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陆离给她揭秘。
陆离便这么抬起手臂，指着面前残渣说道：“一般人类若是死完了，可能会出现几种情况。首先是被鬼差勾魂，这是正常死亡，也就是在生死簿上有所记载的方式。但是很奇怪，我并没有在这里看到鬼差。说明这场车祸并不是那个人命中注定的事情。”
米果闻言一愣，随后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她对阎王爷的观感不错，可是想到那些鬼气森森的东西还是会让她有些害怕，更别说是和死亡搭上了关系，“你还能看见鬼差？”
陆离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而是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在生死簿上的问题，那么前面那位父亲便是死于非命。但是，如果这样一来，就有个更奇怪的事情放在我们的面前。”
米果疑惑地看着陆离。
陆离顿了片刻，随后才开口说道：“我居然没有在这里看到刚刚那位受害者的灵魂。”
米果听到这话也是一惊，伸手抓住陆离的胳膊，“这……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根本没有死？”
陆离摇了摇头，“在那样的大火下，那个人绝对不会没事。”
米果咽了咽口水，“那，那个人难道是什么妖怪？”
陆离再次摇头，“我没有感应到妖气，而且，你也见到了受害者的尸首。”
这话倒是让米果更加疑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话，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陆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低头看着脚下，“我们需要到阴曹地府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