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舌头舔着小嘴巴巴直响,甚至还能听见咕咚咕咚马奶滑过咽喉的声音。
这是个多么打击人的现实!
敢情这小家伙一上午都不肯吃喝就是为了等着他来喂奶?
若仪姑娘蹙紧了眉头!
她觉得有必要给孩子强化一下谁才是他亲人的这种意识。
喝饱吃足的孩子不再哭闹了,小手扬了扬,若仪走近了想抱抱,总不能让一个皇帝来做奶爸吧。
凤倏然让了让,脸上溢出一丝调皮的笑意来,很似得意地搂过来给若仪看上一眼,若仪便见到那一对碧色通透的碧眼儿,墨绿得如祖母绿色的大眼睛纯纯地眨着,一双大眼睛好似水洗过一般,通透如净水!
好漂亮的大眼睛!
这是墨家嫡系的身体特征,碧色大眼睛!
若仪惊喜地大呼,“啊,啊,碧色的,碧色的!”
她高兴得险些要手舞足蹈了,这些日子她老是想着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兄长亲生的,可是这孩子不过才十来天,而且她还从来没见过他睁开眼睛的模样,今日一见,她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父亲说的,只有墨家嫡系亲生才会有碧色通透的大眼睛!
“跟你的一样,很漂亮!”凤倏然淡淡地说着,说出口之后才觉得耳根有些微微发热,他低头看了一眼正处在极度兴奋中的若仪,才知她是完全没有留意着自己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淡淡地失望。
他这是在想什么?凤倏然突然怔住,将怀里的孩子一把塞进若仪怀里,也不顾若仪的诧异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孩子乌拉乌拉地吐着泡泡,碧色的大眼睛瞅了瞅,却对上了一对比他的眼睛更大的大眼睛,他忘记了吐泡泡,伸手就要去抓那翡翠碧的亮晶晶的物体,小手却摸着少女细腻而香软的肌肤,惊人的细腻柔滑,丝——好滑好嫩的皮肤!
小手不停地动着,摸着,竟涂抹掉了若仪半张脸的姜汁,弄得一张焦黄的脸花猫儿似的。
然而被涂干净了的肌肤白雪般晶莹剔透,透着少女的馨香,看上一眼都移不开眼。
若仪轻轻拍掉他的小手,见孩子一张小嘴张得老大,碧色的大眼睛里好似有无数的星星齐齐闪烁着,口里竟还留着一缕缕亮晶晶的口水,唇角飞扬,裂开着大嘴,口水便流了下来。
这是啥表情?
若仪嫌恶地隆眉,抓起桌子上的一件丝锦往他嘴巴上擦了擦。
孩子咧嘴,墨姑娘很似粗鲁地擦着他的嘴巴,他却像是在享受星级服务一般,眯着眼睛舒服地哼哼唧唧着。
难怪那漂亮得英气得不像话的少年帝王会有那种特殊的目光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形同一根黄花菜似的假男人!
原来她是个女人!
还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
墨绍羽第一次觉得,她的怀抱是温暖的!
“绍羽,绍羽,这名字确实蛮好!”若仪咕哝了几声,见他就这样睡着了,觉得甚是欣慰,想着他总算是良心发现折磨她一上午,也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了,若仪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小床上,自己却走出了军帐。
倏儿才从练兵场上回来,此时正在议政军帐中议事,她避过了主帐,寻了个较为开阔的地方,目光朝着猎猎如飞的栖凤火凤旗帜展起飞舞的方向,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栖凤借兵二十万驻扎在龙巨山,从中将尉绍钦的军队拦截成了两半,使得尉绍钦的军队首尾不接,进退两难,南边勃谿的援军也被隔绝在明城关外,而首次潜入中州地区的军队早已被各个地方的氏族武装分食,战局如一张张开了口子的大袋子,收进一部分便封住袋口,关门打狗,打得尉绍钦无反击之力。
龙巨山是一重要的军事基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只可惜尉绍钦太过自负,将龙巨山当成了能庇护自己的天然屏障,却不想栖凤这一利刃破东关而入,占据要塞,割断了他的粮道,占了龙巨山,扼住了他的咽喉,使得尉绍钦不能放手而战。
他要北征,只能突破栖凤军的堡垒,可栖凤有十万军队驻扎,却借助着龙巨山的地理优势,要突破,难!
即便是侥幸突破,那他在明城关的大营势必会丢失。
他若放弃了北征,那他的势力范围便只有明城关以及塞外的三个州郡,而且还要面对卿痕知的全线攻击。
若仪笑了笑,蹲在地上,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放进自己的嘴里咬着,地上有她用树枝画出的简图,“攘外必先安内,若已安内,齐力伐之,斩草除根!”
她说完,吐掉口中的杂草,腾地站了起来,面朝着南边,眼睛一眯,碧色的光带着冷然的气息。
“大人,大人,陛下有请大人!”太监急匆匆地而来,脸上还挂着汗珠,他从中宫一路小跑着过来,追了这么远好不容易才拦下了卿痕知。
今日早朝,陛下依然未醒,如今才刚下朝,永贤帝便有一丝清醒,他只宣召了卿痕知。
“陛下可是清醒了?”说话的是陌濬,他依然是一副手执桃花扇的贵家公子的模样,他有官职,但上朝却从不穿朝服。
太监冷汗淋淋,低低道:“刚才服了一剂药,神智是清醒了!”
“那臣也去看看吧!”身后一个清幽地声音飘了过来,白霖渊穿着大裘,一身皜白如雪,他的脸依然苍白,他看了卿痕知一眼,不得太监说话便转了身径直朝太和殿走去。
太和殿,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浓郁的药香,白霖渊在殿门口止了步,抬首看了一眼那殿门牌匾,轻轻一笑,拂袖而入,穿过一层层的纱幔,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巨大的龙床,床上九龙盘旋,四根明晃晃的金色柱子上裹着锦纱,里面燃着清香,侍者们纷纷退至两旁,殿门口锦衣衣角拂过地板发出的轻微响声形同微风吹过,卿痕知目光移向那龙床,目光悠远深邃。
白霖渊走近了,近卫要拦,却被他目光的冷意所惧,他大袖一撩,床曼被风吹开,也就是这一拂袖一收拢的一瞬间,一枚银针直刺向床上永贤帝的大穴。
“咳咳咳——”永贤帝一阵猛咳,却没有侍者敢靠近,他咳得在大床上缩成一团,明黄色的锦被包裹着他佝偻的身躯。
白霖渊转了身,与卿痕知身体相错的时刻停了步,“他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你又何必还留着他?反正他死了,也不会脏了你的手,你不用自责!”
卿痕知听了淡淡一笑,“多谢你!”
龙床之上昔日的王者紧抓着自己的胸口,赤目圆瞪,满是怨毒的眼神隔着层层纱幔射了出来,“你这逆臣!”
卿痕知静静地站着,目光淡淡,如涓涓细流,“昔日父皇也曾对你说过相同的话,皇叔,你可曾记得?二十二年前的太和殿,你的双手沾满了你亲生兄长的血,你还亲手掐死了你的亲生侄儿!”
永贤帝震惊地看着他,那双充血的眼睛满是不甘和震惊,“你,你,你……”
“很不幸,我还活着!”卿痕知迈着轻盈地步伐靠近了,绝代风华的脸上有着妖异的光,“我还活着,便是你的不幸!”
永贤帝眼睛瞪得险些爆裂,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瘫倒在大床上,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床顶上的金龙。
时隔二十二年,永贤千秋二十二年,该是谁的千秋?
千秋二十二年春,帝崩于太和殿,遗诏有云:还政永康!
永康之子文懿太子继承大统,会有三公印章,九卿拜服!
仪瀛变天,皇位易主。
也不过一月时间,尉绍钦一败再败,从中州地区退至最南端,仅以一个边陲小城为据点,苦守抗争。
仪瀛世上最为迅速的一次叛乱以‘还政永康’的结局而告终。
后世有史学家探究声称此次战役胜败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尉绍钦必败有两点,一是掌管皇朝工部地方建设的是墨家,几乎所有的城池城墙的设计图纸都是源于墨家,墨家熟悉仪瀛的每一处地理环境,攻城略地,占地利!
二是三公九卿齐拥护,囊外先安***定无忧,占人和。
然而虽然‘还政永康’的诏令已发布,仪瀛天下已成定局,文懿太子却没有立即登基,一道道边关即令穿越仪瀛五洲直奔如凌云皇城的永和殿。
当夜,一队轻骑从凌云皇城出发,马不停歇地朝明城关进发。
“大哥,第三百道讨伐的诏令已经下发,三公签署的征集令得到了各州氏族的积极响应,这一战之后,大哥便能稳坐江山!”卿静涟骑着马奔驰,黑色的披风所到之处卷起一阵阵劲风。
卿痕知坐于马上,夜风中奔袭,风声阵阵,卿静涟的话也是用内力传出,他听了,却在心中低叹一声,怕是没有这么容易的!
此去明城关,先在蓟城停驻!前往蓟城需要连夜奔袭五日。
但他接到暗卫密报,尉绍钦纠集了勃豀军队,如今尉绍钦退守蓟城,勃豀援兵不断从边关渗入,栖凤又有退兵的迹象。
勃豀!看来还得更乱一些才好!
“圣上,一切都已经办妥,这二十万的兵力是永久地驻扎还是退回栖凤边关,请圣上定夺!”童真说着,目光转向龙巨山的方向,栖凤有两次北征占领了龙巨山,对龙巨山一带是极为熟悉,若是此次不战而得了龙巨山,也算是此战大功一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