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晚上。
雪还在下着,能感受到的又有几个?
我关了灯,一个人坐在床上。
雪还在下着,我还在看着。
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写点东西。我这样想,然后拿出纸和笔。
“飘洒着的雪是它的呼喊”
“如果我能接住每一片”
“雨不像它那样易燃”
“我不能接住它”
“我无法接住它”
“我想接住它”
“我错过它了”
“我无法挽回了”
“我不能挽回了”
“她不像雨那样易燃”
“如果我能够挽回她了”
“赴死般的雪是她的意见”
“我没机会了”
“我没机会了”
“融雪之上,人情冷暖”
我满意地看着这一张,然后翻到下一张去,继续写着。
“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
“时机到了,她跳下去”
“她是一片雪”
“我是她很好的朋友”
嗯,这一首虽然短了点,但倒也不赖。
下一张,我准备写一个雪和夜的。
“雪来了,夜还没来”
“雪尽情向世人展示她的美”
“太阳似乎有相反意见”
“可是夜来了”
“雪变得不寻常了”
“她寻找着,她懊恼着”
“太阳出来了”
“叶还不肯走”
我写下最后一个字,才注意到夜字写成叶了,但是我竟觉得别有一番味道,于是就不改了罢。
我觉得差不多了,然后放下笔,站起来,推开门,走出去。
从嵌进墙壁里的集中供水系统里,接了两杯水,走到走廊的尽头。
左手边,是我的房间,右手边,是凯文的房间。
我瞄了一眼,他自从被我扛回来,就一直醉醺醺地躺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过。
我轻轻地替他拉上门,然后到我的房间里去。
我关上门,并且在门里面的把手上放了一杯水。
杯子是那种并不是很廉价的廉价杯子,材质介于玻璃杯和纸杯之间。
然后把剩下的一杯放在床头。
是的,房间的灯是关着的。但是我却能较为精准地把握两个东西之间的距离。
关于这具身体,可研究的东西还多着呢。
另一个我也合适地出现了。
他拿起我刚才放到门把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你特意这样做,就是为了和我谈话吗?”
“只是无聊而已……”我有气无力地答到:“正好,刚才写了三个东西,你看一下。”
“嗯……”他看了一遍,道:“我喜欢第二个。”
“这样么……”我随便地说着什么:“你不觉得,我是时候该回去了吗?”
“我可帮不了你。”他似乎有些答非所问:“你得做些什么。”
“是啊,我得做些什么。”我摸着趴在窗边的凶凶,从柜子里抽出那个椭圆,蓝色的宝石。
“呜~”凶凶也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开始低声叫起来。
“安静。”我借着月光,端详起来:“这个键,到底是……”
另一个我如同月下的怪盗一
般,“嘭”地消失了。
“我得做点什么。”我重复道:“我得做点什么。”
金色的通讯器响了。
“有人联系我?在这种下着雪的夜里?”
我感到不可思议,上面写着,来电:普尔森。
“喂。”我用出了我最惯用的技巧之一。
这个技巧,就是在接电话的时候,一定要首先发出声音,占取通话的主动权。
其次就是,不管来电显示是谁,都不要拿起电话就叫对方的名字。
“……”对面沉默着。
我也没说话,也没挂断,只是静静地等着。
“你是谁?”对方说了三个字。
这个时候怎么办呢?对方抛出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知道”或者是反问“你是谁”是最差的回答。
你们会纠缠在“你是谁”这个问题上,而使对话无法进行下去。
“有事吗?”我也说了三个字。
这就是一种不错的回答。支开他的问题,并将对话引到正确的路径上来,同时给对方一种“没事儿我就挂电话”的感觉,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有事,你现在到顶层来。”对方这么说。
“不行。”我说了两个字。
“什么?为什么?”对方明显被我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打乱了节奏:“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知道顶层在哪。”
“什么?”对方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八度:“坐电梯,最上面的右边的按键就是顶层。”
“啊……最上面的右边什么也没有。”我跟他周旋着。
“这怎么可能?”对方听起来肺都快气炸了:“你是在耍我吗?”
“但是你说的地方真的没有按键。”
我把通讯器放到床最远的地方,堵住耳朵。
“砰!”普尔森挂掉了通讯器,并且气得浑身发抖:“我亲自下去把你带上来!”
“怎么了?什么情况?”罗伯特道:“他不来?”
艾德里安靠在窗户旁边,月光从他的发梢之间划过:“他不来,那我们就去找他。”
这一夜,学院四大长老同时出动,去找一个装糊涂的家伙。
我把通讯器从床的那边拖过来,收好。
有人敲我的门。
“哎呀,这不是四位长老吗?怎么,今天这么闲,有空光临寒舍?”我把手架在门上,透过打开的门缝看着四人。
“你不准备让我们进去?”乔纳森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对待:“你这寒舍还是我们几个给分配的!”
我已经达到目的,打开门:“乔纳森长老怎么这样说?请进,请进。”
四人进来之后,房间内立刻显得拥堵了。
“那个,不如我们进去聊?”我道:“凯文已经睡下了。”
普尔森点点头:“也好。”
“您请~”我伸出一只手。
普尔森哼了一声,打开门。
四人的衣服上立刻多了几道划痕。
“凶凶,客人。客人。”我赔笑道:“真是对不住各位,我家养的宠物,平时太淘气了。”
乔纳森脸一阵红一阵白:“你可……真行。”
“哈哈哈,是我的问题。进吧。”
五个人进到屋内去,锁上门。
“那么,各位这伤筋动骨地跑来干嘛来了?”
普尔森道:“没办法,我们叫你上去你不去啊。”
剩下三人看
着我,似乎是在观察我如何应对。
“唉……关键是咱俩也没个暗号啥的,我听声音不一样,还以为不是你打的呢。”我眯着眼笑。
普尔森点点头:“你的最后一道题出来了。”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沉默了几十秒。
“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普尔森道。
“嗯?啊啊,我能有什么意见。”
沉默。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普尔森道。
“我?我说什么?不是你们四位大半夜来找我吗?有事直说啊!”
在装傻这一块儿,还没谁比的过我。
“最后一道题,就是这个。”普尔森掏出一块透明的石头一样的东西:“把你的手放上来。”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
“这是Enter,检验一个人是不是黑客的东西。”普尔森催促着:“赶紧把手放上去。如果它发光,你就是黑客。如果不发光,就不是。”
我似懂非懂地伸出右手,往那上面放去。
很近,很近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我把手抽了回来:“左手还是右手?”
普尔森一口老血吐出来:“都行!”
“哦。”我一会儿伸出左手,一会儿伸出右手:“对不起啊,我有点选择困难。”
“放惯用手!”普尔森青筋都爆起来:“怎么和你做个事,比学院一天的事情加起来都让我头大呢?”
“额,内什么,我两只手都是惯用手……”
“靠!”艾德里安也沉不住气了。
这是我的骄傲之一。我是双撇,右手能做的左手也能做。
“就右手!”普尔森发表了总结性质的发言:“右手!”
“哦。”我把右手放在上面,又抽回来:“看手相的说男左女右。”
“哈哈哈……”罗伯特大笑道:“不愧是你!”
“那就左手!赶快的!”普尔森气冲冲地道。
“别那么不耐烦嘛……”我悠哉悠哉地伸出左手。
“左手干嘛来着?”
“我擦!”
“放上去!”乔纳森道:“把它放上去!”
我表示很疑惑,用手支着下巴,摆出侦探漫画里的基本poss。
我考虑了一下:“把什么放到哪儿去?”
四个长老被我折磨地晕头转向:“把你的手,放到Enter上去!你明白了吗?”
“嗯~我想我明白了~”我伸出左手:“这儿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普尔森拿了纸堵住喷涌的鼻血,有又揉着太阳穴。
“我没看到什么Enter。”
“噗……”普尔森的鼻血再次喷涌而出:“Enter就是那块透明的石头!”
“哦!原来如此!”我突然高声道:“可是它是一块儿石头,不是什么Enter。”
“我特么……”普尔森忍住打人的冲动:“那是一块石头,他的名字叫Enter!”
“好的,我明白了。早说嘛。”我把手放在石头上,石头亮起紫黄红黑四色的光。
“是让你把手放上去,不是让你把我的手放上去!”乔纳森愤怒至极,抽回手:“要不是看在上次的份上,你还能站在这里?”
罗伯特注意到了桌子上我写的东西。
“……”
“融雪之上,人情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