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我道:“你们暂且先在家里呆着,以防节外生枝。”
“杰诺斯负责照顾你们。”我瞅了他一眼。
一个机器人。
“当我需要你们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能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我环视了一圈,觉得已经说得够多了。
“嗯……”吉吉抓了一下它拿大得离谱的香肠嘴:“这个什么‘诺亚老舟’上面,有没有香蕉吃?”
说起来,我给吉吉取的这个外号‘奇幻生物’还真是没错。
即使实在现实中,看到它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陌生感。
“香蕉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我抄了一句历史书上的话:“大家休息吧。”
我瞟了杰诺斯一眼,重新打开门。
“一路顺风。”希尔笑着道。
“嗯。”我打开门,从楼梯间的窗户上一跃而下,露出校服下面藏着的西装。
夜里两点,快要三点的时候,我从市图书馆翻出来,又去了学校。
但这一次,去了另一间教室。
片刻后,又站在操场上四处打量着。
原本就不亮的月亮突然消失。
月暗的脸出现在空中:“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咋啦,帅哥?”我朝他抛了个媚眼。
“切。”月暗嘲笑一声:“这么晚还在外面?不怕有什么送糖吃的怪叔叔吗?”
“交出来。”我伸出手,头却在四处看:“什么味儿的?”
月暗的手从黑色的幕布下伸出来,递给我几颗糖:“砂糖橘子味儿。”
我没看,直接剥了糖纸,扔进嘴里:“找我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月暗突然开始‘登了三宝殿之后就硬憋住屁不放非要跟你皮’的套路了。
“我都通宵忙工作了,还要我怎样,要怎样?你千万不要在我婚礼的现场……”
月暗忍着我刻意跑调的哥:“我还是直说吧。杜涛刚刚通知我明天去做个体检。”
“哦,问这个事儿啊。”我伸出手指:“你放心吧。检查肠道的那位老兄远没有看上去壮。你要是有别的病的话,还得提前通知……”
月暗打断了我的话:“为什么是明天?我加入的时候都没通知这件事。”
“怎么?”我一惊:“你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他就这样保持着微笑的脸,在空中持续了几秒钟,消失不见。
“希望我们之间说的话还算数。”月暗的声音回响在黑暗中,但月光却像一道救赎。
“帅哥,必须的。”我朝着空气大喊:“我要是个女的,咱们现在应该已经住过十几家酒店了。”
月暗被我恶心到,远远逃开。
我从操场上离开,又去了其他几栋教学楼。
最后在黑夜中奔跑起来。
穿梭在大街小巷。
早晨七点十五,我准时出现在杜涛的单身公寓门前。
“敲敲~”我道,敲了两下门。
杜涛看起来没睡醒:“我还以为是哪里的悍匪来找我报仇了。这么早什么事?”
我跨了一只脚进门:“哦。”
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杜涛把门锁上,穿着白色衬衫:“怎么?”
“她是谁?”我两眼放光:“怎么认识的?知道你工作吗?是不是普通人?你们一定认识很久了。秘密情人?”
杜涛
摇了一下头:“我一定是还没睡醒。”径直走向卫生间。
“拜托!”我坐在沙发上:“几天晚上在这里的女人。”
杜涛刚迷迷糊糊地把挤多了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就听见我这句话。
“噗……”杜涛一口牙膏沫喷在梳妆镜上:“李则么指倒得?(你怎么知道的)”
我斜了一下头:“你真要问吗?”
“呸。也对。”杜涛总算清醒过来:“毕竟是你。”
沙发前面,是一台可联网的高级电视机,屏幕大极了。
“我的荣幸。”我松了松西装的领口:“嗯……我能看一会儿电视吗?”
“都行……”杜涛把卫生间的门锁上:“就,保持其他东西原样。我冲个澡,十分钟最多。然后我们可以谈谈。”
“真大方。”我从茶几下面取出电视遥控器。
笑容浮现在我脸上。
……
杜涛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我正乖巧地站在窗台旁边,逗弄着他的乌龟。
“呼。”杜涛把擦头的毛巾随手撂到一边,坐在沙发上。
“你们还在沙发上做了些事?”我背对着他,却从窗户的反光上看到他跳了起来。
“你到底……”
我把乌龟放回到属于它的地方去,道:“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换衣服。”
“呃……”杜涛从衣架上取下大衣,又从床底下取出袜子。
“很好,边听边穿。”我挥了一个手势,觉得自己像极了什么乐队的指挥官。
“首先,根据我对你的日常,不管是着装、谈吐、思考方式来判断,你的房子都不可能这么整洁。”
“这……”杜涛正要反驳,却噎住了。
“拜托。有几个单身在外独自一人住的年轻男士的家里不跟‘乱’沾点边?”
“你的举动也印证了我的猜想。随手挂在衣架上的外衣,鞋柜占了很大一片。”
“你甚至懒得自己刷鞋油,所以干脆准备许多双鞋,这样可以一次性解决。”
“还有,随手扔掉的毛巾、从床底下取出来的袜子。”
我停顿了一下。
“很显然,你的房子并不是你自己收拾的,而是另有原因。”
“根据我对房间隔音性、保暖性的观察,还有你门边那一大堆的门缝塞进来的宣传单。”
“都证明了这栋公寓还没高级到会给租客定时打扫房间。”
“但的确有人打扫了。不会是老人,因为清理房间的人显然知道这个高端电视机的事。”
杜涛连连点头:“但这也……”
“把裤子穿上。”我接着道:“能让我如此断定的,自然还有另一件事。”
“阳台上的晾衣杆。一共有七个。而且根据晒痕来看,不常移动位置。”
“我注意到你的体恤是便宜货。但是不应该——应该只是懒得洗,所以多买几件便宜的。”
“也就意味着那七个撑子是用来晾其他东西的。”
“有什么衣服,是一周里每天都要穿的,而且每个季度都要穿?”
“内衣。”我道:“我早该想到的。那是专门用来搭内裤的。这件东西你没办法通过买便宜货摆脱。”
“而且又要每天洗。”我手指一转:“但我却注意到原本应该晾在上面的内裤被取下来了。”
“很明显不是和你很熟的人。如果是双亲,或者男性朋友,以你的作风,是大可不必把它
们收回去的。”
“大不了拉上阳台门就是了。”
我看着他从鞋柜里挑出一双:“很显然,有这样一位女性来客,和你并不是很熟。至少不是亲友。”
“你是害怕她看到,所以才刻意取了下来。一个不是亲友的女性,却来到这间原本乱得一团糟的鸟窝。”
“留下一个清洁、干净的屋子。”
我就像忘光了拍子的乐团指挥官,正要赌上职业生涯打出最关键的一拍。
“我可以猜是某个女性家政工作人员。”
“但生活总是充满激情。”我眼神一亮:“所以我要猜,她是你的女友。”
杜涛把鞋拔子抽出来:“所以你是猜的?”
“哈,一开始是。”我甩了手:“直到你允许我打开电视机。”
“电视怎么了?”他又问。
“这样新型的电视机,显然不会是公寓自身带的。”
“就在你洗澡的十分钟内,我花了三分钟不到,就在网上搜集到了这间公寓当时的出租信息。”
“我猜得不错,并没有什么高档电视机。”
“所以这是你自己买的。作为一个会买这种电视机的人,至少也应该使用过几次。”
“但是电视的观看记录却显示从未观看过任何影片。”
“所以你的确看了影片,但清空了历史记录。”我推了一下眼镜:“至于是什么影片,以至于要清空历史记录……就不得而知了。”
“懂的都懂。”
我从床边走到门边:“而电视机上的开机记录却显示,你曾经在几天前的午夜打开过。”
“很明显,你是在和另外一个女性聊天的途中,放了一部片子。”
我嫌弃地看了一眼他家的沙发:“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后悔坐在沙发上的原因。”
“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我摇头。
杜涛道:“我们没弄到沙发上,你不用这么拘束。”
“闲聊够多了。”我看到他披上外套,我就拉开门:“是时候找人谈谈心了。”
“我本来有计划……”杜涛以为我纯粹没什么正经事,就是来找乐子的。
“跟昨天的鬼有关系。”我在走廊尽头,转过身体:“我们得找几个人好好谈谈。”
杜涛见状,只道:“我去那边打个电话。”
“去吧,但是我能听见。”我朝他微笑。
我们下了楼,去吃了点饭。
“你好,先生。一共六十八块。”早餐店老板简直要笑晕了。
杜涛头皮发麻,扭头看我,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你怎么这么能吃?”
我指了一下头:“这可不是一台便宜的机器。”
“速度快点,要不然赶不上晚上折磨鬼。”
“折磨鬼?”杜涛傻了:“这是什么二次元新词吗?”
“不是。”我直视着太阳:“我的方法,就是折磨鬼。”
“先让月暗去体检,再招鬼。再让李乾坤去体检,再招鬼。”
“我就不信,这个鬼还能一直是月暗的样子。快点,走着!”
我想在路边伸手打车,却被早高峰当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