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渐渐长成了一根柱子,毫无瑕疵,泛着纯洁的银色光芒。屹立在碧水国的大地之上。
月的身子慢慢的像后倒去。一切好像都在远离他。
他以为他会摔在地上。仰面朝天的时候,却觉得身下厚实的不可思议,耳旁传来柔情的低音:“月!”
温暖的呼吸,均匀的喷在他的脖子上。手被另一双的大手覆上,一齐搁在小腹之上。
扭头之间,他看见的却是茅清清的睫毛轻微的抖了抖,玉枫的手指弯曲着动了动。
那个傻乎乎的碧仁天跳了起来,不断的摇晃着他们两的身子,大叫着。可是他到底叫了些什么,他却听不见。
可他的声音他却听的一清二楚。
“月,闭上眼睛,睡吧。从现在开始,由我来照顾你。”
听着这样温柔的声音,他的唇勾了起来,想说点什么。启开唇,动了动。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有点急切,再扭头,艰难的,想要撑起身子。那双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却变了方向。一只提起来,紧紧的拴住他的身,另一只覆盖上了他的眼。
在明亮消失之前,他看到了碧仁寺微笑着的脸,凑近他,并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重重的吻。
奇怪的是,包围着这里的瘴气,并没有因为碧水柱的重造而消失殆尽。反而如忠心耿耿的士兵,把守着每一个出口,不许里面的人出去。
碧仁寺和碧仁天只好把月、半醒的玉枫和茅清清抱到了那座乡村小屋里。
看着虽小巧,却是五脏俱全的小屋子。碧仁寺不得不认为,这是月故意安排的。
他不要他们立刻回到碧水国的皇城中去。
一个月后,除了月仍旧陷入沉睡之中,玉枫和茅清清完全回复了往日的健康与容颜。
对于碧仁暮的死,没有人表现出更多的冲动。沉默成了所有的人的主题。大家似乎已经把这种悲哀深深的掩藏在心中。
几个人合力,为暮建造了一座空墓,就在碧水柱的旁边。
余后的每个早晨,清清会独自来到他的墓前,枯坐着,是后悔、是心伤、是无法抑制的痛。
流泪时,泪水如水一般哗啦啦的趟过脸颊,沾湿裙衫。
心疼的痉挛时,大脑会忽然一片空白。然后,硬生生的倒在地上。直到日落,才苏醒过来。
于此,他与玉枫似乎越走越远了。
小小的一间乡间小屋里,居然看不到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间屋子里。看不到两人并肩而行,并肩而坐。
碧仁天经常对碧仁寺说:“三米,是他们身体之间的距离。”
可心的距离,却不可量化。
或许,还因为两个人的胸口上都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伤疤。拳头大小,红梅的形状,暗红的颜色,就好像烙印,刻着当时的恨与哀愁。即使穿着华丽的衣衫,用不透光的布料将它们挡在众人的视线之外。却也挡不住当事人的心。
两个人都无法面对对方。
有时,碧仁天对自己冷静的态度,颇觉得奇怪。这种时候,正是自己乘虚而入的好机会。寺的心系在月神身上了,已经不是威胁。
玉枫最多偷偷站在大树后对背对着他的茅清清看上两眼。眼中从来就是无可奈何与矛盾。说不定已经快放弃清清了。
而自己,怎么就不去“安慰、安慰”那小丫头呢?
圣地,一直很安静!这里住着人,却常常听不到人语。
直到突然有一天,妖族的军队来了!
那天,玉枫推开自己的房门之时,茅清清已经不见了人影。一如往常,已到了碧仁暮的坟前。
虽然,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没法坦然的面对玉枫。虽然不曾听到玉枫怪他半句,但他胸口上的不灭伤疤是她留下的。是她心中极其愤怒,痛苦的时候,刻上去的。
一想到自己非但没有护着他,反而伤了他。她便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也不敢想玉枫是否会原谅自己。只好按照习惯,清早就到碧仁暮的坟前去坐一会。
十点左右,非常有节奏的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似乎距离小屋还很远,但这样的声音出现在圣地里,就是不正常。特别是,圣地外还有瘴气守护着。
玉枫和碧仁天商量了一下,决定出去看看。留下碧仁寺继续照顾月以及清清。
两个人循着声音,跑到圣地边缘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那列气势非凡的妖族之军。虽然总共只有四五十人,但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说是妖族的军队,也不尽然。因为,碧仁天还在军队里也看到了相熟的人。泰,以及他们的大内侍卫们。
只不过,领头的,是妖族四大长老。几个历经沧桑的老狐狸。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绿色的瘴气已经散了。大自然又做了一次没有征兆,没有半点预见的行动。
所以,这些人和妖精,顺利的进入了圣地之内。
见面之时,双方都愣了。不能不说是意外的、惊讶的。也是欣喜和复杂的。有那么一刻,只能听到马的嘶鸣和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
玉枫眨了眨眼睛,定在那里,良久之后,才突兀的叫道:“爷爷?”想笑,却又想哭,手按在胸前,又捂上了嘴,然后大声叫道:“爷爷!”
那四个老妖勒住缰绳,细细的看着玉枫,然后跳下马,拄着拐杖冲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摸着他的脸颊,仍是不敢相信。张着嘴,把眼睛瞪得圆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