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女佣站在供案前，指着盘橘子一脸诧异，“这橘子分明少了两个！”
陶染眯了眯眸，那女佣就是上午在祠堂夺她垫子的人，一股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少了两个？”
秦玉芝猛地起身，眉目间陡然浮现凌厉的怒意，“怎么回事！老爷生前最爱吃的就是橘子，这可是我专门命人精心培育，一年就结这么几个！”
她抬手就朝那女佣脸上扇去，“春兰，你到底怎么准备的！”
春兰半边脸一下变得又红又肿，哭哭啼啼地说道：“夫人这不关我事！这橘子是我今早放的，当时我明明数好了！”
“你数好了？”秦玉芝故意拔高了声音，“你数好了怎么会少两个！橘子自己长腿跑了不成？这祠堂一天天的又没人进来，还能是谁拿了？”
察觉到数道目光顷刻间投来，陶染垂眼，眸色刺骨地冷冽。
呵呵……今天进过祠堂的可不就是她吗？！
春兰恨恨看了眼陶染，飞快说道：“夫人，您忘了大少奶奶今天在祠堂罚过跪……”
“住嘴！你还敢把这事扯到大少奶奶头上了？我看就是你自己粗心大意出了错！”
“这……”春兰和秦玉芝飞快交换了个眼色，忽然诧异地指了指供桌底下，“夫人您看！那里好像有橘子皮！”
春兰迅速掏出橘子皮，“夫人这橘子皮有两个，还很新鲜！看来就是有人在祠堂偷吃了供品！”
她还故意朝陶染看了过去……
祠堂立着的众人面色十分凝重，甚至是愤怒！
墨家祖祖辈辈的牌位就在这，供品是祭拜他们的，现在竟然被人偷吃了！这不等于从墨家先人手里抢饭吃吗？！
察觉到祠堂气氛陡然阴沉，陶染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这时她必须先站出来大大方方解释，否则只怕要天降一口大锅了！
然而……
秦玉芝一直暗中留意她，察觉到她的意图顿时率先发难，指着陶染凌厉地呵斥：“你跪下！”
果然！这就是那第二个套吗？！
陶染站得笔直，眸光森寒地直直朝秦玉芝刺去，“我做错了什么需要跪？”
“大胆！你还敢狡辩？”秦玉芝指着橘子皮，“我罚你跪祠堂，你却做这种忤逆不孝的事！陶染你六年没祭拜过你公公，破天荒来一次，就为了偷吃这点供品吗？”
“我知道陶家小门小户，你又从小被赶出家门，但没想到你这么不知羞耻，一点良心孝道都没有！连祖宗盘子里的吃食你都要抢，你是不怕遭天打雷劈嘛！”
秦玉芝疾风骤雨的一番话出口，顿时站上了道德制高点，众人立刻齐刷刷朝陶染投去讨伐的目光……
就像他们一个个亲眼见到她偷吃了供品似的！
陶染脊背僵了僵，面色却十分冷静，柳叶眉一挑瑰丽万千，“你们不用这样看我！墨夫人我只问一句，有任何人看到我偷吃供品了吗？”
“这橘子皮勉强算物证好了！但也只能证明有人在祠堂偷吃橘子，怎么就能证明那个人是我？！”
众人见她不卑不亢，丝毫不怯场，一时面面相觑。
“倒也是这个道理！”
“谁又能证明这橘子皮就是她丢的呢！”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撒谎！”
……
这些人一阵议论，秦玉芝焦躁地拧了拧眉，忽然朝春兰使了个眼色。
春兰顿时跪倒在地，抽泣着说道：“夫人我没撒谎！供品是上午换的，上午只有大少奶奶在祠堂罚跪！她离开后，祠堂就锁了门，还能有谁进得来呢？”
“大少奶奶您就认了吧！您之前不是嫌垫子硬，非要让我给您换一个吗？我说了这是对祖宗敬孝心，您还不听，还一脚把我踹倒在地！”
呵？！
陶染不由一愣，秦玉芝安排的这个女佣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以为您只是对我一个下人才这样！没想到您却大胆到偷吃供品……”
春兰旋即掀起裤腿，露出膝盖上一大团青紫夹杂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众人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佣，顿时同情心被勾起，一下就信了她的话，恼怒地看向陶染。
她下手可真够毒的！
这种人做出偷吃供品的事也没什么稀奇！
陶染拧眉，正要开口，肩膀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架住，然后重重往前一推……
她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秦玉芝面前，秦玉芝顿时伸手恶狠狠捏住她下巴，“像你这种不肖子孙，我要是不惩戒一下，还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来人！请家法！”
紧接着就有二人抬了个又长又宽的木盒走了上来。
木盒一打开，空气都凝结了几秒。
只见里面装了根又长又粗的棕色长鞭，鞭身油光发亮，那是经过特殊液体浸泡后，才会呈现的模样。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墨家长鞭！”有人忽然哆哆嗦嗦地喃喃道。
随后好些人脸色都惨白下来。
这可是墨家长鞭啊！
传言打上一鞭子，轻则卧床三月，重则伤至骨髓，瘫痪都是有可能的事！
墨家家法一向用来惩治犯了重罪的墨家人，听说已经有几十年没动用过，没想到秦玉芝今天竟然要将它请出来！
众人畏惧地看了眼威风十足的秦玉芝，又同情地看向陶染，就这纤细的身板，只怕一鞭子下去骨头都要散架了！
陶染也有些惊愕，从这些人的脸色中，她大概猜得到这家法有多恐怖，难怪秦玉芝先前说要让她丢半条命在这！
“母亲，事情毕竟还没彻底查清，要是贸然请出家法，只怕这有失公正不能服众！”墨宇轩忽然站出来说道。
秦玉芝皱眉，“宇轩你没听到吗？这祠堂今天就她一个人来过，不是她还能是谁？！
“还有我。”一道低沉幽冷的嗓音陡然响起。
墨焰枭忽然上前，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今天恰好逛到了祠堂，因为仰慕墨家先祖，就进去拜了一拜。当时我见少夫人跪得十分虔诚，绝没有半点对先祖不恭的意思。”
要是这话是别人说的也就算了，但偏偏是这个人！
夜枭这几年打造X集团商业神话的事无人不知，甚至都快能和墨氏抗衡了，他话里的分量多重，就连沈兰心都不得不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