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双膝重重跪到地上，一只手捂住翻江倒海的胸口，另一只手下意识撑着地面，干呕。
膝盖撞的生疼，手心刚被磨破皮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一片……
但陶染却像感觉不到这一切，耳朵边只剩嗡嗡嗡的声响。
直到……
“小染！”
男人虚弱衰竭的声音响起。
陶染瞪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看向瘫在地上的那张脸。
“小染，你……你别太难过。一切，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顾南越血肉模糊的脸根本看不清表情，陶染这才如梦初醒，大吼道：“别！顾南越你别说话！我马上打电话叫医生！马上……”
“不用了。”
沾满血的手忽然伸出，抓住了她一只手。
陶染感觉到温热的血在自己手心流动，浑身发麻，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没救了。”
“不，有救的！顾南越你相信我，医生很快会来，你不会死，不会的！”
“小染你听我说。”
顾南越用最后一丝力气抓着她的手，“今天……那个贾主任是你安排的，对吗？”
“是。”
“你是想帮我，不想让我被陶琳琳骗是吗？”
“是。”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恨我了？”
“不恨了！早就不恨了！”
陶染连连摇头，眼眶酸涩到极点，却就是流不出一滴泪。
“你用自己的一条胳膊救了小茉莉，我……我怎么可能再恨你？这次我会揭穿陶琳琳，除了想报复她，更多的，是不想让你以后一辈子毁在她手上！”
“我……我就知道是这样。小染，你还是关心我的。”
顾南越像是笑了，抬手想去触摸她的脸，却停在半空，一是实在没力气，二是他的手沾满血，太脏。
小染这张脸这么美好纯洁，他不想临死，还要玷污它。
“我们……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我们原本是要结婚的，但今天新娘却不是你。兜兜转转我还是没能娶你，小染，你……你知道我心里多悔恨吗？”
“我穿上这身新郎装，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想我以前，以前为什么那么蠢？禁不住……禁不住陶琳琳的诱惑！想，想人生要是能再来一次该多好！那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
“我会坚决和爸爸抗争，娶你，及时拿钱救阿姨！不会让你无依无靠，被迫嫁给墨焰枭……不过你嫁给他，可能是好事，有他照顾你我就不担心了。”
“我曾经，在我妈妈的棺木前，说，要用我的命护你！现在我终于，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承诺。能不能，再叫我一声越哥哥？”
陶染心头剧痛，浑身冷到麻木。
嗓音嘶哑僵滞，“越哥哥……越哥哥！你别说了，节省力气，等救护车来救你！”
“小染，下辈子，下辈子还想遇见你。替我好好活下去……”
陶染鼻尖一酸，伸手想将顾南越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却被顾南越拦住。
“别碰我，这么多血，脏……”
最后一个字落下，顾南越合上了眼。
陶染眼前一黑，忽然双手捞起躺在血泊中的人，失控地声嘶力竭地大吼，“越哥哥！越哥哥你醒醒！我求你，求你不要死……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来救我！”
“我不爱你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亏欠你一辈子！求求你，醒过来，你醒来啊……”
刚刚躲起来的眼泪，此刻决堤一样汹涌而出。
陶染眼睛酸涩到极点，满脸都是泪，忽然……
“越……越哥哥！”
一道惊惶的，细小的声音忽然响起。
陶染下意识转身，见到的竟然是之前被医生护士抬上担架的陶琳琳，她还穿着婚纱，婚纱洁白的下摆血红一片……
她忽然想到刚刚陶琳琳打的那通电话。
是陶琳琳让她回身，看那辆冲过来的车，陶琳琳甚至让她去死，就像知道那辆车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那辆车是陶琳琳安排的？
她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逼近陶琳琳，右手猝不及防卡住她脖颈，目光尽是狠辣。
“陶琳琳你自己说，这场车祸是不是你制造的？”
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带着恐怖的怒气。
陶琳琳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瘫在血泊里的顾南越。
这场车祸的确是她制造，准确说是她去求“魅”酒吧里的那个神秘又可怕的男人制造的。
她刚刚牟足最后一口气，硬是从救护车上冲下来，为的就是亲眼来见证，陶染这贱人被撞的稀巴烂的惨样……
没想到，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越哥哥！
“说！”陶染沉声吐出一个字，阴狠至极。
陶琳琳忽然瞪大了眼，眸底是想将她碎尸万段的强烈的恨。
她神色扭曲狰狞，“对！这场车祸原本是为你准备的！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死的不是你，而是越哥哥！陶染你这个贱人，为什么你就是死不掉！为什么你就是要活着碍我的眼！”
“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的肉一刀刀割下来，挖你的心，喝你的血！”
今天陶琳琳本来是抱着人生圆满的心情，举办这场婚礼。
她以为自己今天就可以彻底打败陶染这贱人！
让她目睹自己和越哥哥的婚礼，再彻底让她从这世上消失，一切多么完美。
没想到，没想到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虽然这孩子是叶俊那猥琐老男人的，她怀上也是迫不得已……
但是！
但这孩子差一点就成了她和越哥哥的！
更重要的是，越哥哥竟然牺牲自己的命，救了陶染这贱人……
陶琳琳想到这里，就快要疯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母亲收拾白风雅一样，收拾了陶染这贱人呢！
她好恨，好恨……
然而……
呼吸越来越艰难。
陶染一双眼血红，右手手心还沾满顾南越身上的血，此刻，不自觉用力卡住了陶琳琳的脖颈。
“陶琳琳，是你害死了顾南越！我要杀了你，让你替他偿命！”
她此刻脑子里一片茫然，根本就没法正常思考。整个人都被一种疯狂的恨意操纵。
只要再稍稍一使力，陶琳琳纤细的脖颈，就能被她直接扭断……
陶染闭上眼，五根手指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