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她所料,祝如意的不幸生活开始了。
她成为状元之后,家里就不遗余力的利用她,把祝家的人一个个安排到官场,直到后来连她也不能掌控了。
栾九凤在心里骂她傻,若是真的聪慧,就该知道制衡的道理,怎么能让那些人爬到她这个领头人的头上,换作是她,一定会策反那些人,把祝家知情人全部控制起来,让他们没办法到外面乱说话。
这其中祝吉祥可为家族作出了不少“牺牲”,他慢慢的不再对祝如意大小声,把她当作家里的婢子,而是仿佛真的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
那温和的目光,就像是兄长在看自家还没长大的妹妹,每当祝如意想要对祝家制约一下时,他就用这种目光看着她,似乎她的作为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祝吉祥难得给她好脸色,骤然这么做,总让祝如意如沐春风。
陷入感情的人都是傻子,祝如意再聪明她也有自己的弱点,她知晓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就是不知晓该怎么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在祝吉祥的有意这下,她渐渐把自己之前的防备放了下来,因为祝家对她承诺等她功成身退之时,就是祝吉祥迎娶她之时。
到时她只需辞官归隐,换个身份还是祝家早已失踪的小女儿,祝如意当年“失踪”家里可是报过官府的,只要她恢复女子装扮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能知晓她就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新科状元郎?
祝如意同意了这个决定,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她只要尝试够了人生百态,体验过当个为民做主的父母官就可以了。
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有抱负的人,也不过希望在自己嫁人之前,转个弯去实现一下自己的人生梦想而已。
栾九凤眼皮动了动,心中大骂她愚蠢。
看不出祝家的狼子野心不说,这是因为她年纪尚幼,又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为何连看男人的眼光也如此差劲。
先不说祝家恨不得让她去死掩盖住那个秘密,她的死亡只会留下一个牌位,用来证明祝家曾出过这样的人才。
就说祝吉祥此人,充分证明了三岁看老这个俗语,小时候招猫逗狗欺负下人的小孩儿,长大了奢侈贪花流连酒楼,回来时往往身上带着俗气的脂粉味。
祝如意像是选择性目盲般,竟然从他这么多的缺点之中看出了优点,觉得他小时候顽皮长大却有君子风范,唯一的可惜只是他没有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就这一点祝家也帮他弥补了,为他买了个末位的功名,只为了说出去好听些,不至辱没了祝家的门楣。
明明手里的牌从末等变成了最佳,却因她没有大局观,又不会看人,最终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她为官五年,治下百姓无人称好,她用自身的优势为农民们做了最好的打算,让他们收获最多的粮食,这个年代不管是什么粮食,只要在交出了官粮之后还能有余吃饱,这就是一种极大的幸事了。
用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她善于精打细算,就连下属专门负责算帐的统筹也不如她,是以没人敢在她面前贪墨,因为只要她一目视,就知道亏损了多少钱财。
下属怕她百姓爱她皇帝夸她,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有更多的成就,只是短短五年,她就让该县成为最富庶的县,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随着她的官位上升和得到皇上的重视,祝家越来越怕,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在确定祝如意死后,她身边的副手能够成为新任父母官之后,祝如意死在了一次回乡的途中,那位即将顶替她的祝氏族人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祝如意死了,在栾九凤看来,她的死完全是自己不够慎重,对身边的人不太设防,又太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她都想要,却都没能够得到。
她感谢祝家将她收养的一饭之恩,对于那种与小婢女一样的待遇视而不见。在祝家不需要她时,她连一个启蒙的夫子也没有。
明知祝家的要求一旦被人发现,她的命都保不住,她还是答应了,所谓的为民请命,不过是她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她的确有抱负却没有因此而身死的打算,为民请命是她所愿,却不是她答应这个无理要求的最重要的理由。
祝吉祥一开始对她的态度轻视,就连后来也一直没有把她当作同等地位的人,只一个笑脸几句温和的话,就激起她心中的感情。
其实,她只是一个渴望温暖的女人,对亲情爱情的执念,都是她心中真实的渴望,她一直羡慕别人家的温馨,她一直不能释怀自己与家人的失散。
栾九凤握紧了自己的手,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啊!
她觉得她不是看不清、看不透,而是不想看清不想看透,她活在自己制造的幻境里,将所有灰暗的现实添加进去彩色,让自己相信一切真如自己想象般美好,只有这样,她才会一直活得很有希望。
学过心理学的栾九凤很清楚这种心态,人们更容易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物,这是一种选择性知觉现象,她觉得祝如意的心态与这种心理现象类似,区别只在于事物和感觉。
祝如意看到的是一种感觉,她只体会自己想感受的感觉,从而让自己更能接受现实。
栾九凤慢慢睁开双眼,她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客户”,她陷入自己的美梦之中得到了一个让人不能接受的结果,所以她后悔了么?
她愿意为这样一个女子讨回公道,或者说完成她的愿望,当然不包括嫁给祝吉祥和帮助祝家,相信在经历过那样惨痛的经历之后,祝如意宁愿看到的都是灰色,也不再需要伪装的明艳阳光了。
想到祝家之后有可能的一系列行为,她就觉得事情目前还没坏到极点,至少祝家现在还需要仰她的鼻息过活,没有她祝家现在连一个拿出手的举人都没有。
书香门弟?她轻哼一声,“如果这就是书香门弟,祝如意还不如被耕作之家收养呢,至少别人吃的粮食都是自己亲手种的!”
对于祝家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她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祝家几百口余人,怎么就培养不出一个举子了,还是以往祝家的荣耀也来得不是那般干净?
这当然只是她的一个想法,对于过往她自是不知道的,不过若是能把这个好听的称呼从祝家撤了去,想必他们一定会很惊慌吧!祝如意嘴角微弯,这主意实在太棒了!
目前她只要谨慎自身,别让祝家得空子,就暂时无虞,不止如此她还要让祝家张不开口,她的把柄不过是一个欺君之罪,祝家却是始作俑者,想必应该比她的罪名还要大吧。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打量了一下室内,看里面什么都没有,皇上给的这坐宅邸,只是一个空壳子,她还需要请些人来打理才行,不把自己住的地方收拾顺眼了,她就浑身不舒服。
嗯,说到就去做,反正她是不想回祝家,差人禀报一声好了,就说自己晚上再回去,现下和举子们喝酒去了。
这是一个好用的借口,想必祝家为了人脉,不会说什么的,她的状元宴定于傍晚,正好还有些时间安排家务,之后就要全心全力的对付祝家了。
狮子就算对上弱小的动物也不会掉以轻心,她也不会因为自己比较有成算就不把祝家放在心上,相反她会时刻关注祝家,从今天开始。
叫了辆马车,让人把她送到牙行,她要买一些死契的奴役,让他们帮自己整理宅邸。
“客官,您想要什么样的下人,奴家这里应有尽有,只有您不想要的,没有我这里没有的,无论是环肥燕瘦还是精明处事会打理家务的,只要您吱一声,奴家就遣人让他们过来!”
她还没说话,那位胖胖的老板娘就介绍起了自己家的生意,说起话来生动有趣,整个人看起来也喜庆。
因此,祝如意没再去别家,而是在这里停了下来。
“我想要一些死契的奴仆,忠心听话绝不出卖出人的!”她的要求既简单又不简单,是不是精明会打理家务并没有那么重要,左右都是一些简单的工作,没人不能胜任。
那胖妇人立刻笑逐颜开道:“这可真是巧了,店里新来了一批西域而来的,他们都不会我国语言,就算想出卖也没有那个口才,您要不要看一看?”
西域来的,祝如意很感兴趣,在这年代除非是在常年在国外的和礼部专管外交的,没几个人会花心思学外语。
这可真是刚犯困就有人送上枕头来了!
“带上来看看吧!”祝如意一副纨绔公子相,一点也不像是圣上刚刚钦点的状元郎。
“哎,您先在这坐会,一会人就到了!”胖老板娘答应的很是爽利,冲旁边的婢女点了点头那婢女就出去了。
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如果此时的古代与自己经历过的大同小异的话,就连后来一些被归入国内的人此时也还没收回,被称为西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