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
屈阳一副“怎么这么不争气”的表情,说起了正事:“琳姐让我来接江小姐回去。”
他以为髙誉会有怒意,没想到他却说:“也好。”
髙誉让屈阳下楼等着,他去对门房间敲江慈房间的门,叫江慈起床。
屈阳来的时候带了早饭,三个人在吃早饭的时候家政阿姨也来了。
江慈没想到屈阳会这么过来早,但江慈也隐隐猜到了他是来接她走的。
屈阳好不容易才有勇气开口,向江慈解释说:“是剧组等着誉哥回去拍戏。”
江慈会了意,早饭过后就去楼上拿包,她虽然不忍心这么早就走,但还是对此表示了理解。
现在网上对高誉和她的绯闻重新热议起来,如果这个时候高誉再被抓到把柄,恐怕他在这个圈子里真的会受到更多不好的影响。
临走的时候,江慈细心交代家政阿姨照顾好髙誉,还给她留了电话,让她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记得给她打电话。
阿姨心善,说:“好姑娘,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又去叮嘱髙誉:“手上的药记得要喷,不能偷懒,要给我打电话。”
“嗯。”
“哪天回剧组了也告诉我,我不来送你,但至少告诉我一声。”
“我来看你。”
“不行,会被人拍到的,你不要来,实在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好。”
“那我走了。”
髙誉在江慈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再见,江慈。”
洋楼门口,江慈那天没有好好握一握高誉的手,是她到现在还在后悔的事。
当天晚上,各家娱乐圈的头条新闻比任何时候都热闹沸腾。
当红男演员高誉一直以来被热议的堂兄妹恋情终于有了当事人的回应。
高誉在社交软件发布一段音频,配文是“我们都没有错,爱她不是爱错。”
江慈颤抖着手指,点开音频,古乐敲打的前奏伴着海风响起。
江慈早已泣不成声。
高誉音调稳稳的唱:“忘忧草,含笑花,良辰美景惜昭华。”
“……”
江慈压着嗓子,不自信的悠悠唱:“含羞草,解语花,挽髻步摇斜斜插。”
三亚海岸边,她不记得当时他是什么表情,现在细听这首歌曲,隐隐听到了在她唱起来的时候,高誉似乎是在笑她。他笑的声音很轻,可江慈太熟悉他的笑声了,一听到他这样笑,江慈心里酸得几乎承受不住。
有风声有浪声,有他附和她的歌声,有他轻言轻语的提醒歌词声,有江慈跑调不稳的歌声,还有那晚历历在目即将祝他生日快乐的愉悦。
他将最后一句唱得轻佻:“此生愿,与子偕行到永远。”
原来他早就许好生日愿望了。
可不久前的江慈还那样逃。
她哭到无力,迫切想要见到他,却被告知高誉再一次失踪的消息。
屈阳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说:“江小姐,上一次是琳姐把誉哥关起来,这一次是誉哥自己不见了,所有人都找他找疯了,琳姐也快崩溃了!我去他的别墅找过,家政阿姨告诉我说我前脚送你刚走,他后脚也离开了!江小姐,誉哥真的没有来找你吗?江小姐?江小姐……”
江慈的手机滑落到地上,似乎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呆呆的坐到地上,浑然不知自己到底该去哪里找她。
不断的有电话打到江慈的手机上,很多很多的陌生号码,其中也参杂着和堂、云欣、程程的号码。
陌生打电话不通,于是发短信给江慈,短信内容句句言语犀利,想来是高誉的粉丝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她的手机号,特意来骚扰她。
而和堂和云欣和程程则是担心她,电话不通,也只能给江慈发短信问她怎么样。
江慈没有力气回,把头埋进手里。
她不知道这对高誉的演艺事业到底会带来如何大的影响,或许他会就此一落千丈?可那是他深爱的事业,这是他好不容易才走到的巅峰。
她曾经拼了全力想掩盖的东西,甚至对着高誉狠心的说“我不喜欢你”,她想隐藏着的卑微的爱情,终究抵不过流言蜚语。
那年被长辈知道他们恋爱,干妈也曾苦口婆心的劝过她:“小慈,你在害自己,也在害着他。”
十几岁的江慈根本不相信干妈说的话,根本不懂长辈的反对,事到如今她信了。
如今满城风雨,娱乐新闻各大头条再一次重现了他们的“丑闻”实锤,媒体粉丝一边倒,统统对高誉不利。
丑闻,多么讽刺江慈曾经坚定的爱情。
傅琳南也开始打电话给江慈,她一遍遍打,江慈一遍遍接。
“听着,江慈,我们定位到高誉现在在一所通讯不好的村子,好在那里不会有人认识高誉,公司决定暂时不让他出现在镜头面前,风头过去了再说。”
“江慈,高誉在失踪前叮嘱我照顾好你,虽然我很生气,但是你的照片现在被大量曝光,所以你必须配合我们。过不了多久,少林会来接你离开,收拾东西,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
“我快疯了,江慈,高誉执意要让你马上回北京的家里!你别哭了,和少林一起坐私人飞机回北京,容不得你犹豫!”
傅琳南已经开始口齿不清,她不再叫她“江小姐”,而是一遍遍的叫她“江慈”。一遍遍的,在表达着对她的失望。
她最后一通电话打来,声音也带了哭腔,几近崩溃。
“江慈,回北京……不要去找他。”
她仍旧颓然的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痕很快干了,紧绷着脸庞。
她当然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当初的再见,说得像诀别。
只可惜她当时舍不得,现在更来不及。
她木然回到北京,少林亲自送她到家门口。
江慈一路沉默,并没有开口问高誉到底在哪一个村子。
她一个人进家门,爸爸,妈妈,爷爷都在客厅里坐着。
三个人见到江慈进门,半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像是已经等待她良久。
妈妈迎上来,什么也不说的将江慈拥入怀里。
拥抱是暖的,可是她的心却没能热起来。
她终于回到了她二楼的小房间,窗子外的视线很好,小小一方窗台,恰好对着外面的湖面,这里的绿化做得非常好,还有小区管家在湖边养了鸽子。若正好合上鸽子回来的时间,江慈能守在窗口看鸽子们飞来飞去很久。
是夜里,窗外的路灯大亮,路过一个巡逻的安保,提着手电筒,望了她的窗口一眼,过了很久才收回视线。
她站在窗边不说话,妈妈陪着她,止不住要叹气。
“他都交代好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江慈木然点了点头,用很轻的声音说:“对不起。”
张晓莱鼻子一酸,看着女儿的脸,心里更加疼得厉害。她说:“是我们说对不起才对。”
爱一个人从来不分对错,何况他们谁也没有伤害,虽然违背道德,可并没有建立在血缘的基础上。
江慈接到傅琳南的电话,电话里,傅琳南说高誉让江慈回北京。那一刻,江慈心里已经明了了。
她知道为什么网上闹得这样沸沸扬扬,可是父母和爷爷却没有再提起电话质问她。
高誉早她之前就已经和父母解释清楚了。
江慈不知道高誉和家人到底说了什么,父母和爷爷居然能谅解成这样。
在过年期间,爷爷还对江慈那样冷淡,可是今天她进门的时候,爷爷的眼神里分明有疼惜。
“你们会在一起的。”张晓莱上前拥住江慈,将女儿牢牢抱在怀里,轻声的哄着她:“你们会在一起的。”
第二天,妈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爸爸难得在中午也回来吃饭,一家人难得聚在饭桌前吃饭。
爷爷执意要坐在江慈的位置边上,不断的给她夹菜,细声细语的对孙女儿说:“想吃什么和爷爷说,爷爷给你夹。”
江慈僵着脸,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谢谢爷爷。”
爷爷微微一怔:“一家人说什么谢……”
江慈吃完饭,若无其事的去洗碗,妈妈追到厨房让她不要洗了,放着给林阿姨就好。
可是她摇摇头,说:“我在S市,吃好饭都是自己洗碗的。”
妈妈说:“小慈,你现在是在家里。”
江慈顿住,很快又说:“对不起,妈妈。”
她在家里待的这些天,陪爷爷看电视,陪妈妈弹琴,给爸爸念报纸,陪林阿姨做饭做家务。
短短几天,江慈做着一个好小孩该做的事,爷爷好几次都摇摇头,趁着江慈不在面前,悄悄对儿媳妇张晓莱说:“要不你去告诉她,告诉她就好了。”
张晓莱苦涩的说:“她要是想知道,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况且小誉……”
张晓莱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一想到高誉那天在她和公公面前哭哭哀求,她就悔得厉害。
如果,如果他们当年都对两个孩子宽容一点,绝对不会浪费这七年时间,也不会让两个孩子为难成现在这样。
厨房里“哐当”一声响,爷爷和妈妈都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张晓莱赶紧跑到厨房,看到不锈钢盆掉在地上,盆里的白色面粉也洒了一地。
江慈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说:“我想给妈妈做个蛋糕。”
说完她就蹲下去清理狼藉,张晓莱心里又是猛得一酸,蹲到江慈面前说:“不弄了,不弄了,好不好?我送你去外婆家,好不好?”
“去外婆家……”江慈呆呆的望着妈妈。
张晓莱说:“小誉在外婆家,妈妈送也你去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