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程顺着江慈的视线转身看了过去,对上门口的人的视线,细细眯起眼睛,确认了才疑问出口。
“戚和堂?”
冯程看着面色复杂的江慈,问:“戚和堂怎么会过来?”
“他,他来接我们吃晚饭。”
“我们?”
冯程本以为这个“我们”说得是自己和江慈,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江慈又不知道她的突然到访,戚和堂不可能神通广大的提前预知。
冯程又望了一眼那个把头低得十分低的女孩。
怎么觉得……她像“被抓包”一样不知所措。
戚和堂已经迈着大步过来了,到了冯程的面前,冯程牵着大大的笑容正要开口和他说话,想问他惊不惊喜,哪知戚和堂只在她面前停了两秒,绕过她,到了那个叫“云欣”的身边。
戚和堂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云欣,心里也是难言的复杂。
他将她的手提起来,很温柔的说了声:“走吧。”
云欣意外的抬头,看着他,他的眼里也像漾了一汪江水,将她融化在眼底。
戚和堂没有多说一个字,就把云欣牵走。
云欣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冯程因为愤怒扭曲的神情,也看到江慈难以言喻的为难。
“戚和堂怎么回事?”冯程望着离开的两个人的背影一直出了公司的大门。
江慈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上次想找你要问的事。”
冯程来得太过突然,江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虽然之前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她,但现在突然觉得开不了口了。
她没有资格“质问”她。
要说友情也是感情的一种,江慈到了这个年纪,身边最要好的除了从小到大就认识的冯程,那么就是云欣了。
如果说冯程是因为家离得近的缘故而变得越发要好,那么云欣就是和江慈契合到无与伦比的要好。
和程程的友情承载了太多小时候的记忆,和云欣的友情就有太多不可预知的美好。
她离开北京有七年,和程程平平淡淡的靠网络维持了七年的友情。
不是淡了,而是缺少陪伴,多了很多本该在一起面对很多事的遗憾。
江慈找了一家西餐厅请程程吃饭,她却兴致缺缺,说是没有胃口。
“戚和堂到底怎么了,你那同事是他什么人,女朋友?”
江慈拿叉子戳了几下牛排,“嗯。”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一两个月……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冯程越发激动。
“程程,”江慈叫她的名字,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对我说实话吧。”
冯程微微一怔,神色忽然暗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和堂,所以一直是我误会了,对吗?”
冯程扯笑:“谁会喜欢他——”
“那么,你喜欢他哥哥吗?”
冯程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慈,喉咙里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西餐厅里,放着优雅的经典钢琴音乐,江慈记得小时候弹过这首曲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曲子的名字。
冯程过了很久才把头低下去,紧紧抿着嘴巴。
她又过了很久才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江慈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叉子,靠到椅背上,像是在自言自语。
“从前我只以为你对戚语堂是迷恋,毕竟他这样一个人,是全校的骄傲,不管是男生女生都以他为榜样。考试考全区第一,各类竞赛都有他的获奖的提名,德智体美样样都好,身世显赫,清华保送却选择了出国读书,几年后回来就帮着家里掌管上荣。他被高中母校吹嘘成天选之子,我们毕业这么多年,母校还是以他为例,给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当作奋斗目标。如果说高中的时候我没有高誉,或许我会对戚学长有更多关注,毕竟这样优秀一个人,忍住不去仰望才觉得难。”
“我们高一那年,他已经高三。你知道和堂和我是同班,吵着一定要认识和堂。我说我开学半个月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到后来还是因为帮着你们认识,我才和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对和堂这个弟弟很上心,但是在他高三毕业之后,我们毕业之前,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无论是他在国外还是后来回了国,他的妻子,也就是我们那天见到的新娘子,他们一直在一起。”
江慈凝视着她的眼睛:“程程,你对戚语堂到底是怎样一段感情,是迷恋,是喜欢,你真的分清了吗?”
冯程面无表情听完,忽然冷笑一声。
那冷笑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
她觉得现在的江慈已经不像从前的江慈。从前的江慈只会和她说说笑笑,讨论着一切不成熟的想法,即便是冯程错了,江慈也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可是今天的江慈异常严肃,严肃到她觉得,她都不认识她了。
“江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必要对我拐弯抹角吗。你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做小三了?”
冯程的嘴角止不住要颤,她极力压制住内心要爆发出来的无地自容感,这种无法隐藏的被最好的朋友揭穿伪装的面目的感觉,实在比被当场捉奸在床还难受。
“我没有这样想。”
江慈也被吓到了,她以为程程只是暗恋……难道……她真的没有想到!
“你没有这样想吗?感情里不分对错,你和高誉不也是违背道德的在一起过吗!到现在都允许你自己对他念念不忘,我有什么不可以!”
江慈觉得眼前的程程也不像程程。
程程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程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真的没有想过你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
“好啊,你没有这样想,那么我都告诉你好了。我喜欢戚语堂,不比你喜欢高誉少,你如果清楚你对高誉的爱意有多少,那么我告诉你,我比你多一千倍一万倍!江慈,”程程哭了起来,“你得到过,可是我没有啊!你知道,想要得到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吗?我为了他,做了好多好多你想不到的事,我好不容易也让他爱上我,可是他却在心里装着我,还是和徐思泷结婚!你知道我有多恨吗!那天午宴他来敬酒……他居然可以那样波澜不惊的和我和你打招呼……现在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可是我,还是放不下。”
程程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安静的餐厅里安静用餐的客人无一不齐齐看过来。
江慈坐到她身边,把她脸上布满的眼泪擦干净,她哭到眼线都花了,眼角模糊着又有眼泪滑下来。
江慈再擦了一遍她脸上的眼泪,好好将她抱住,哄着:“程程不哭,程程不哭。”
她还是呜咽着哭,像个什么也得不到的小孩子一般无助。江慈的心都痛了,她这么多年实在错过了程程太多太多。
“我没有做小三……”程程趴在江慈的身上说,“我爱他,不会做他的小三。”
江慈拍着她的背,说:“好,我知道,我知道。”
出了餐厅,江慈想留冯程过夜,不料她已经买了飞回北京的机票,马上就要走。
“下次我回北京找你,好吗?”江慈替她理了理衣服,爱怜道。
冯程点头,此时已经又笑得像朵太阳花。
江慈有点恍惚,因为云欣开心的时候笑起来也是这样。
“戚语堂他,他为什么和你的同事在一起……你的同事,真的和我长得很像。”冯程有些难以开口。
江慈叹了口气,问:“和堂他难道没有对你说过他喜欢你吗?”
冯程微微一怔,才答:“说过。”
“喜欢一个人的心思,谁猜得透呢。我想和堂是因为云欣和你长得像才和她在一起,但后面是不是把感情都转移给了云欣,就只有和堂心里知道了。”
“你的同事看上去像个乖女孩。”冯程由衷道。
“你难道不是?”江慈开玩笑的说。
冯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是,我可坏啦。”
江慈还是把冯程送到了机场,一直目送她进候机厅才走。
陪着程程哭了一场,她觉得身心疲惫。
程程说的对,她是得到过的,而程程没有。
一段感情里,得到过,真的会好过很多。特别是现在,江慈又一次“得到”了高誉,抛开世俗观念的长辈,她真的觉得足够幸福了。
程程离开前,江慈坦白告诉程程,她和高誉重新在一起了,这一次在一起,高誉是喜欢她的。
程程由衷祝他们幸福,过了很久又怅然若失的说了句:“真好”。
江慈回到世纪湾,翻起高誉时隔一天才给她回复的消息。
高誉说了抱歉,北京的事情太忙,他被封闭起来排练新电影首映礼的表演节目。
末了还问江慈:“我要求制片方把首映礼安排在S市,到时候你要不要来看?我让屈阳给你安排个好位子。”
江慈问:“什么时候?”
消息一发出去,高誉直接回了电话过来:“你平时几点下班?”
江慈说:“五点半呀。”
“那就下周五,六点半好了,配合你的下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