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江慈的口袋里一阵震动,江慈拿出来看,是小曲发来的短信。
“完了江慈姐,Penn遇上老熟人了,现在两个人决定去外面喝酒,我得跟着去!”
“苍天啊,高誉的衣角我都没看见呢!”
Penn走了?
老板都走了,那她是不是也该离开?
江慈正犹豫,小曲的短信很快又发来。
“哦对了江慈姐,Penn让你和高誉打声招呼说抱歉,下次请他吃饭赔罪,而且让你务必留在那里,不准走!!!苍天啊!我小曲本曲实名嫉妒你!”
江慈哭笑不得,小曲的戏还真是多。
那她暂且留下吧,好在这里的人足够多,也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恩酱尝了几口前菜,觉得还不错,只是身为女演员有自知,不敢多吃,便问身边的江慈:“你怎么不吃啊?”
江慈回过神“噢”了一声,“刚刚喝过一碗汤,所以觉得还好。”
恩酱多看了几眼江慈面前的汤碗,忽然就笑了,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另一桌旁,导演林中制正带着高誉在和人敬酒,远远见他眯着杯中红酒,一口又一口,红酒的量倒是一点都没有少下去。
江慈又看得出神,殊不知恩酱也看了江慈很久,偷偷地笑了又笑,忍不住对江慈说:“你喜欢高誉?挺费嗓子啊。”
费嗓子?恩酱真是幽默,不过她说得也不错,高誉一旦参加各种发布会、见面会,粉丝都是竞相扯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江慈转过头,才发现恩酱是在对她说话,不由“啊?”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否认:“我没有。”
“不喜欢?那你刚刚是在看谁,难道是林导?”
林中制已经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导演了。江慈讪讪一笑答:“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所以好奇多看几眼,恩酱小姐不要误会。”
“咦,”恩酱诧异状,“你认识我啊?”
江慈一愣,才说:“当然认识,你是《天赐》这部戏的女主角,之前也出演过很多部影视剧,知名度这么高,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恩酱神秘地摇了摇头,悄悄凑到江慈耳边说话。
“高誉是一线当红,我是十八线开外,当时官宣的时候网上一片哗然,我进组之后都有人把我当作工作人员的。要说啊,我能演《天赐》纯属意外,好在人家男主角没嫌弃我,哈哈!这戏拍了小半个月,我对高誉印象还不错,你要真喜欢他,也没喜欢错人,没什么好不好承认的。”
江慈觉得欣慰,也讶异于恩酱半点明星架子都没有,还自嘲自己的“十八线开外”。
江慈说:“好演员总有发光的一天,高誉是这样,恩酱你也会是的。”
恩酱挑一挑眉,说:“可惜我不能喝酒,都则我一定要和你干一杯。那么以茶代酒吧,我敬你!”
恩酱和江慈都拿起面前的茶杯,相视一笑,轻轻碰了碰杯子,一饮而尽。
上菜的时候高誉也回来了,落座前看到江慈白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他没理她。
江慈的声音不轻不淡:“Penn有事先走了,让我和你说声抱歉,他下次请你吃饭赔罪。”
“那你怎么没走?”他好笑的看着她。
“我——”江慈哑然,不是他昨天发短信给她,说有话对她说吗?“我老板让我留下,你是公司代言人,P&C上下谁都不敢得罪你。”
他满意:“很好。”
菜上得很快,这桌上的位置没坐满,吃的速度也慢,桌面很快就摆了满满的菜。
菜色很是丰富,都是当地招牌菜。云耳西芹炒肉片,红烧栗子肉,老鸭煲,叫花童子鸡,斩鱼圆,糖醋排骨,油爆虾,还算合她胃口。
既来之则安之。她开吃起来。
髙誉格外贴心,夹了虾和栗子肉到她碗里:“多吃点。”
江慈只顾埋头吃,半点没注意同桌上的人包括恩酱在内,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来到S市后,对甜口的菜爱极了,最爱的还是糖醋排骨,酱汁看起来晶莹饱满,入口是酸中带甜。咬一口酥嫩的肉,仿佛胃口都大开。
髙誉见江慈吃了好几块排骨,便又给她夹了好几块。
“多吃点。”
她咬着排骨说:“我自己会夹。”
他点了点头,自顾自吃起来。
也再没有人去夹那份糖醋排骨。
他的吃相很斯文,江慈看他的时候,他也在咬一块糖醋排骨。不知道是不是不合胃口,他只吃了一口就没有再吃了,同时还皱了眉头。
江慈吃得很快,因为饿的缘故。吃得快,也就很快饱了。
高誉见她放下筷子,问:“吃完了?”
江慈点头,高誉也放下了筷子,越过江慈同恩酱说:“导演找我的话,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恩酱问:“导演要是追问我你去了哪里呢?”
“江边。”高誉说完,主动拿起江慈放在身后的包,起身看着一脸懵着坐在原位的江慈说,“走啊。”
她茫然地站起来,高誉已经走出几步。她半回身和恩酱还有大家道别,很快追上高誉的脚步。
“你去江边有事吗?我到门口打车就可以了。”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会场门口已经有车在等待,漆黑色的一辆车,与上次高誉送她回家的似乎是同一辆。
高誉喝过酒,并没有坐上驾驶座,而是问江慈:“会开车吗。”
江慈早在本科的时候就已经考出驾照,她点了点头,高誉上了副驾驶,江慈自觉得坐进驾驶座。
她手握着方向盘,准备启动车子,“那我送你到江边,我再打车走。”
“我就不能和你去江边吗?”高誉有些无言,上车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很快又转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啊?”
“啊什么啊,开车。”
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现在的高誉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他。
如果今天这幅情景放在七年前,一定是江慈要缠着高誉去这去那,而高誉总会冷着一张脸,这也不肯去,那也不肯去。
江慈已经习惯了听高誉的话,他说去江边,那么就去江边。
她一路沉默的开车,等到了江边,便把车停在较隐蔽的车位。
待江慈稳稳将车停好,高誉渐渐睁开眼睛,想来他应该没有睡着,至少他精神得很,见江边到了,便解开了安全带,说:“下车。”
“我就不下车了吧。”和他单独在一起,被拍到怎么办。
他的手已经搭到车门锁上准备开门,一听江慈不打算下车,无奈地收回手,俯过身去,替她把安全带解开,重复一遍“下车”之后自己下了车。
隔江望不尽这个城市的繁华,浪水声很轻很悠扬。
夜风大,吹在脸上是刺骨的寒。高誉的西装外面又套了件宽大的棉服,还是觉得冷。
江慈遗憾自己今天并没有带上帽子出门,如此只能把头低得低低的。
高誉径直离开车库去了江边,望着辽阔江面,思绪万千。
这是她待了七年的城市。
江慈也悠悠走到他的身旁,稍与他隔开一些距离,怕的是有心人认出高誉,拍下对他不利的照片。
“你昨天说有话对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两个人望的是同一个场景,心里想的却是不同的事。
“江慈,你以前问过我,问我们会不会结婚,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她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的每一件事,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只是江慈一回忆,脸上逐渐泛红。高誉……他又提那件事。
她曾厚着脸皮拥着他,满是期待满是欢喜地问,“高誉,我们会结婚吗?”
他没有多言,凝视她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连谎话都懒得说。
最后,他的回答是一个吻,那是高誉第一次主动吻她,又急又热烈。两个人最后谁都没有招架住。
“你没有回答我。”江慈指得是语言上。
“我回答你了,是你没听见。”
好像没有啊,后来……后来面红耳赤的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直至第二天清晨。
江慈疑惑,“你说了什么?”
又来了一阵风,吹得江慈的发丝凌乱,高誉微微一皱眉,心口忽然觉得柔软。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说:“过来。”
过哪儿来?
“给我抱一抱。”高誉勾着嘴角笑得灿烂。
江慈微微一怔,不自觉的挪着步子走到他面前。
高誉伸手的时候江慈还是后退了一步。
“会被拍到的。”她提醒说。
高誉的手僵在那里,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他笑出声,无奈的说:“难道你是想回家抱?”
江慈急了:“我没有!”
“没有就过来。”他一把将她捞到怀里,紧紧拥着。
主动抱她,也是第一次。
江慈被突如其然的拥抱吓得不知所措,高誉的手拥在她的肩背,而江慈的手直直垂在那里,想往上移,又放了下去。
理智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高誉一定是有什么不能出口的原因。
他的职业特殊,导致他无法像常人一样自由恋爱,即便他身边莺莺燕燕再多,他未必信得过这些人。
高誉总将“那件事”挂在嘴边。
而他们也确切的在多年前进行过“那件事”。
难道他是这么多年,无法好好和别人进行“那件事”?
他抱着她,可他若是不喜欢她的,那么目的很简单。
高誉是一个身心正常的成年男子,又恰好与她重逢了。
江慈苦恼很久怎么开口,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委婉,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高誉……”她抬手,不自觉抓住了他的衣角。
“你最近,是不是……是不是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