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侯还在想着,多亏了四和尚告诉自己节度使要换人的消息,着实让他欣喜了一把!
这下,他再也不用担心那个陈凯琦时不时地过来骚扰一下,或者仗着他自己得着皇帝的宠幸,手里又握着兵权,就耀武扬威的,对自己这个西侯王爷也吆五喝六的!
最可恶的是,他的那个无赖兄弟陈凯东来西域一趟,随他过来游玩,就出了岔子,让自己无可奈何,哭笑不得。
那天,他们来时,可怜自己一个王爷,全程相伴,不敢有半点马虎!当时,他是挑好吃的供着,拣好玩的陪着,真正是挖空心思地服侍着,生怕有所闪失。
谁知,那个无赖兄弟竟相中了在后花院里与几个丫鬟一起玩耍的自家的千金小姐晏紫?定西侯深深地记得,陈凯东当时见了晏紫,眼睛就直了,便抬不起腿、迈不开步子,直愣愣地盯着晏紫流口水,把个定西侯恶心死了。
然而,节度使那厮,竟真的替他那个白痴般的兄弟过来求亲,说是求亲,不如说是下命令了,只是,口气稍稍婉转一点罢了。
他来的那天早上,天正下着濛濛细雨,陈凯琦和他的弟弟乘着马车过来,大老远的,看见定西侯站在门口迎接,就齐声喊道:“老伯,为答谢伯父大人对晚辈的厚爱与照顾,侄子再次亲临华堂,恳请伯父大人并小妹一道,至军帐舍下,把酒话叙,共商西凉前程大业……”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大通,定西侯不免嘿嘿一笑,知道来者不善,他很谨慎地拱拱手,放下一个王爷的尊严,谦卑地迎上前去,道:“二位贤侄多礼了,咱们同为大顺臣子,为大顺谋发展、为百姓谋福利,理所应当!又有何拘泥于形式与场所?”
“能当面聆听伯父教诲,实乃幸事!若两家联姻,常能聚首共谋发展、同创大业,岂不更好?所以,今天,内侄有意向老伯示好,为自家兄弟向老伯家的晏紫小姐求亲,虽冒昧唐突,却也是因为钦慕小姐人品才华,生怕错失了良机,故而,本性流露,反觉得直来直往较妥,万望伯父大人周全啊!”陈凯琦说的真切,也不失一个中年将军的风度,倒是让人受用。
陈凯东却一言不发,他翘首以盼,东张西望,到处找寻晏紫的影子,遗憾的是,晏紫小姐去了乡下她的姨妈家了。
“这个白痴,实在让人倒胃口。”起初,定西侯这样想,“可是,握有兵权,并且十分强悍而且能够左右西凉命运的陈凯琦,终究不能得罪的!”
定西侯左右为难,他端着一杯茶,不时地灌上一口,样子很纠结。
陈凯琦却十分民主,他看定西侯如此纠结的模样,就很大度地道:“终身大事,不急着回答的,我只是先表达一下我们的想法。正式邀约的事情,还需家父过问的。过两日,我家兄弟就要返城,便将此事告知家父,媒妁之言的程序还是要走到,这点,老伯尽可放心!”
这便是命令!定西侯比谁都清楚这个节度使的为人,他决定了的事情,千万不可拒绝的!有他参与进来,这事便摆脱不了了。
随后,定西侯转念一想,若是攀上节度使这棵高枝,那么以后,在西凉,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了。
只是,一想到他那白痴弟弟的模样,定西侯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沉默着,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了。
“慢慢想,别急,我们等着好消息!”见定西侯这般情景,节度使陈凯琦似是不悦,他站起身来,很玩味地看了看定西侯,然后,转身对陈凯东道:“跟老伯告辞。”
陈凯东很失望地噘着嘴,很不情愿地跟着陈凯琦,一起拱手道:“老伯,我们现行告辞了,后会有期!”
“慢!”望着两个人拱手作别,定西侯还是有所顾虑地一伸手,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完全没了长辈的模样,急急地违心地说道,“哪能没有结果就散了呢?我这不是因为小女还小,未及细想,该如何许配人家,就……,哎,不免失落啊,就失神,不想,竟怠慢了二位公子,倘若,就这般让二位离去,实在差强人意。既然二公子有心示好,老朽又岂能没心没肺的了?”
陈氏兄弟一听定西侯改了主意,立马换了个人似的。
陈凯东摸着下巴,只管傻笑。
陈凯琦眯着眼,很灿烂地笑道:“就是嘛,老伯如此仁慈厚爱之人,怎可轻率嫁女啊?深思熟虑,那是应当的嘛!敬佩啊敬佩!哈哈、哈哈!”
定西侯将自己家里的千金小姐当做他与节度使勾结的礼物,拱手让了出去。
当晏紫从姨妈家回来,听说了这事,当即气得昏了过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晏紫趁定西侯回京都述职,便带着几个丫鬟闯江湖去了……
终于可以摆脱阴影了,不用再担心节度使的阴影隐含的淫威,这是值得庆贺的好事!定西侯很沉着地想着没有了节度使的日子里,他该怎样安排工作生活了,不禁有点兴奋。
唉!然而,一想起以往,定西侯就长叹一口气,忽然地就想起自己的女儿了,便在心里焦急地想着: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那个,东方晓,究竟找到了没有啊?现在,那个瘪三公子陈凯东和他大哥陈凯琦的儿子一起进了监房,丫头的不平等的亲事便可以放弃了!还有,元气大伤的镇北侯一家,已辉煌不再,定西侯便没了顾忌和约束。
那个节度使八成要被取消了!依旧守着安检站口的四和尚告诉定西侯,一些知情者这样解释,“打入地牢也有可能!听说他作风腐化,生活糜烂,不思进取,他好大喜功,有一点点成绩就骄傲自满,意识狂妄,他对手下滥用粗口,惯用暴力驯人,经常一个人喝醉!……”
果然,没过两天,陈凯琦便接到圣旨,让他“回京都述职、复命”。
于是乎,这个西域节度使将手中的事情吩咐交代给自己的副将,然后,打马飞奔,路过西凉古街的定西侯府上,他特意停车下马,毕恭毕敬地叩开院门,要求拜见定西侯,却被告知,老爷不在府上。
其实,这个时候,定西侯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瓣开百叶窗帘,得意地瞅着节度使,阴损地咧开大嘴笑着。
他已经飞鸽传书,给在京都的幕僚,让他进谏皇上,举荐爱将东方晓,接替陈凯琦,补那节度使肥缺。
当然,他让在京都的幕僚备足了厚礼,给皇上身边的李太监送去,以保证举荐成功。
他之所以要极力举荐东方晓,盖因他自认为掌控了这个当年没能阉清的小太监的命运,经过几次事件的证明,这个东方对自己还是死心塌地的,故而,用他守疆,保卫家园,那是绝对可以放心的!
这个西凉小镇,包括西域之广袤大地,都将收归于自己的麾下了!一想到这些,定西侯就心情大好,这一刻,便是连陈凯琦的求见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尽可推辞。
节度使陈凯琦还未到得京都,那边,定西侯的驻京幕僚已经行动起来,他摸清了朝廷以述职复命为由,铁定要收监陈凯琦的事实。
掌握了这些情报,那位幕僚便按照定西侯的要求,赶紧送了一份大礼给大顺朝第一大太监李建功,恳请李公公进言皇上,举荐差点就与自己成为同行的东方晓。
李公公面露难色,告诉来者:“你应该知道,皇廷从来都是推崇异地为官的,不禁如此,还常常是三五年一对调的呢,便更加顾忌当地任命为官的了!因此,我看啊,你提的这个恳求,恐怕,在皇上那边,难开这个先例啊!个中缘由,你也应该十分清楚,难道朝廷就不忌讳盘根错节的组织与他抗衡吗?更何况,那还是一个鞭长莫及的西域大疆!说实在的,皇上对这次的行动还是持保守的态度的,陈凯琦回京,若是态度诚恳,悔改表现较好,还是有可能被复命的,故而,你这个礼物,我看,还是收回吧。”
那个幕僚有些失望,他悻悻地摇头,极力表现得诚恳地说道:“这是定西侯一再要求,无论如何要恳请公公帮忙的!试想,一个行将入土的老者,已近暮年,还在为大顺的江山社稷操心劳累,难道,我们身处京都平安腹地的臣子,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吗?我想,李公公不妨就将我这原话告知圣上,我们不做过多的要求,只是恳请公公将我们的话带到就行了!”
李建功一愣,他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定西侯的幕僚递给他的西域壮骨粉,微微一笑,道:“那,洒家就帮你们传个话吧,不过,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喔,那样,我会有压力的,一有压力,以后办事不免力不从心呢!好了,就这样吧,你先回吧。”
那人拱手拜谢,退着走出大太监李建功的书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