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翻箱倒柜自认为藏得十分隐蔽的宝贝就在楼明夜手下,兰澈嘶地倒吸口凉气,一边抽动嘴角干笑,一边在心底痛哭流涕。
那可是她对温彧死缠烂打才弄来的宝贝天书啊!
最要命的是,她好不容易才搜刮东西两市得来的东西,是不适宜让楼明夜看到的...
楼明夜挑着眉梢瞥了兰澈一眼,而后低头将一摞实在算不得精致的书卷一卷卷拿下,随口念着那些书卷的名字。
"《飞烟传》、《游仙窟》、《天香惑男术》、《秦淮八艳妆容考》、《滋阴补阳双生千金方》..."随着书名被一个个念出,楼明夜的脸色铁青程度与之俱增,终于不忍直视那些来自地摊的粗鄙书卷,啪嗒全都丢到地上。他单手撑额,无奈轻揉额角:"兰澈,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兰澈委委屈屈缩到墙角,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仿佛被人欺负了一般:"我这不是想跟你多亲近亲近吗?你天天说忙,也不陪我玩,我怕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再有什么外遇,那我可怎么办啊?"
楼明夜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学会这套怨妇戏了?"
"再不学怨妇,你真的被别人勾走怎么办?"
"我是那么轻浮的人么?"
兰澈想了想,他还真不是。
相识以来从不见他和哪个女人牵扯不清...玉凝霜除外。要不是她厚着脸皮纠缠倒追,搭上性命也要攻克他这座白皮囊黑心眼儿的毒舌谋士,这会儿楼明夜大概还是孤身一人呢。
可她还是会有危机感,怕他被抢走。
毕竟,玉凝霜还在,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一个干脆利落的了断。
楼明夜最见不得兰澈装可怜,轻叹一声伸出手,勾了勾手指:"过来。"
兰澈乖乖凑过去。
"最近有些事情要忙,忽略了你,是我的错。"楼明夜握住兰澈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他微微低头,眉目清晰如画:"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给你补偿的,现在你别胡思乱想。我在外面奔波时还要牵挂着你,已经很辛苦了。"
如此之近的距离看着那张醒来梦里都忍不住想要亲过去的清俊面庞,兰澈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蜜罐里,尤其是耳边回荡着他的轻柔蜜语时,更有种幸福到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家主子就是这么厉害,嘴巴毒起来能把人损得痛不欲生,甜起来又能让最高冷的女人瞬间沉醉。
这么个稀罕男人入手,绝对是她积了八百八十八辈子的福气,捡到宝了!
深吸口气平静自己就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兰澈顺势搂住楼明夜脖子,侧脸在他胸口蹭啊蹭啊蹭。
跟阿猫阿狗一样。
"主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兰澈故作扭捏。
楼明夜则回答得干脆:"不当讲。"
"..."兰澈沉默半晌,忍不住翻个白眼。
我的小宝贝儿有什么话你对我说我听着呢一个字都不落呦...这种听起来很肉麻却有巨大杀伤力的话,什么时候她能从他嘴里听到一次?为什么每当她学会一个新的套路迫不及待应用在他身上时,他的反应从来都不是配合,而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还啪啪啪用力打她的脸呢?
兰澈欲哭无泪。
套路被打断,自然就不能再用。不过兰澈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有些话她希望今天能说个明白,让她心里那块滚来滚去的大石头赶紧消停下来,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好脾气还能坚持多久。
"楼明夜,正经的,商量点儿事好吗?"兰澈跳到榻上盘膝而坐,啪啪拍了拍对面空位,认真望向楼明夜。
难得她有正经的时候...不,应该说是破天荒...不不不,应该说是旷古绝今前所未有。
所以楼明夜选择了坐下。
尽管他先入为主认为,从这女流氓嘴里吐出的话,就算是正经事也会变得不正经,还有可能顺势下道,酣畅淋漓地奔向不可描述方向。
但是兰澈一开口,立刻让楼明夜明白了,今天的话题的确与众不同。
"从凉城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有些事情,是不是该确定一下比较好?"
兰澈试着委婉,却在楼明夜漫不经心一个呵斥后,重新归于暴躁状态。
"楼明夜你个混蛋,认真啊认真!我可是很正经在跟你商量的!你他娘的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啊?我这么抢手的人哎!你就不怕哪天我见异思迁跟别的男人跑掉?我跟你讲我在大理寺可是很有人缘的!很多人喜欢我呢!你不抓紧机会提前预定以后可就没你的席位了!我没开玩笑啊啊啊啊啊!"
兰澈抓狂状态楼明夜屡见不鲜,随便在她头顶一按便完结了无休无止的聒噪。
"成亲的事不急,你还小。"楼明夜摇摇头,算是答复。
"还小什么啊?就不能找些靠谱的借口吗?"兰澈气得直翻白眼,咬着牙一拳头怼在楼明夜肩膀上。
对楼明夜上下其手是家常便饭,这样发泄似的打他,绝对是第一次。
楼明夜愣了愣,而后微微皱眉,终于严肃起来:"兰澈,你是认真的?"
"我这张脸看起来像是在撒娇吗?"长舒口气颓然松懈肩膀,兰澈垂头丧气,声音也变小许多,"连笨蛋温彧都开始问我了,为什么主子还不肯娶我呢?该不会那时主子是同情我,所以才说愿意接受我的吧?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诉我呀!你看,我明明很努力在识字,也开始明白你说的一些话了...可是,如果你只是因为后悔了,不想再要我的话..."
其实,只要说上一句,你走吧,就可以了。
如果他真的不再需要她,如果她的存在,已经成为他的困扰,成为他必须出去忙碌的理由。
那么,她可以放手,真的。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是再多一次被丢掉而已,毕竟从出生开始就被人抛弃嘛。"兰澈飞快抹了下眼角。
那些她从不愿提起的过往,太多太多的痴望与介怀,这一天,这一晚,突然被无限放大,让她忍不住想要在最喜欢、最喜欢的人面前,放肆地大哭一场。
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