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龙喷吐着强烈的龙息，随着那一抹清亮月光黯淡，大片的城市建筑被扩散的余威卷入摧毁，祸殃池鱼，废墟中又升起了一缕缕新鲜的亡魂。
肆虐的龙息渐渐衰弱停歇，骨龙躯体的骨架依旧保持着膨胀，伽皇看着前方狼狈的身影，身边涌动的雾息泛起了几分骄傲。“这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月魔女皇居然开始对人类心怀怜悯，呵呵，简直是弱智的童话故事。”
柒月的月光琉璃裙光芒黯淡，就像是残缺破损，她看了看身后的公寓楼，已然感知不到了沐汐的气息。
“有异性没魔性...”她默默道。能让沐汐不打招呼就走的，在魔都也没有别人了。
柒月现在受伤不轻，伽皇显然是带着杀死她的目的，如果没有任何人支援，她或许真的有可能牺牲。
“月魔女皇，如果将你变为我麾下的亡灵，月魔一族也将由我统领，加上深渊领主和零度王爵，如此我重回巅峰的底蕴就足够了。”伽皇的声音缓缓飘荡在空中。
“杀我？你就不怕永暮神灭了你？”柒月嘲讽道。
“永暮神替我阻挡了夜溯，我需要感谢它。而你只要死在了魔都，永暮神的仇恨就只会迁怒于夜溯，并且，再不会有其他颠位者和我争抢。”
柒月目露寒芒，“你果然企图把魔都化为自己的永夜领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夜溯？”
伽皇亦是曾经的王座，地位等同于恶魔帝王。被夜溯杀死后伽皇勉强将自己复生，逐渐成为了恶魔中的颠位者。只消一场永夜，他就能重回巅峰。
如果永夜降临在魔都，她是除了灰色命运之外，最有可能争夺永夜领域的颠位者。所以伽皇想杀死柒月，顺便将痴慕于她的永暮神引怒魔都。
他的运筹可以说算得极好，既报了深仇，又能让自己恢复曾经的高度，甚至更强。
“呵。”柒月对他表露了不屑，嘲讽道：“你还是那么刚愎自用，如果各种谋划尽得你心，当初也就不会瞬间殒命在夜溯手里了。”
天空的云雾出现紊乱，伽皇周边一片怒寒，身为王座却被其他王瞬杀，这是一种无法抹去的耻辱。“王寇与否，先拿你来祭恨！”
月光黯淡，灰色苍穹无垠，忽然似有幽魂哭声响彻，像风一样弥散在整个天际。寒冬鬼哭，心魂皆寒。
灰雾翻涌，化作一个个人或恶魔的鬼影，有的身躯庞大，有的则精悍，种族不同、品级不同，像是灰色命运多年收集的亡魂。
它们纷纷扑向了柒月，拥赌在一起形成了肉身牢笼。柒月挥剑砍上，那些鬼物顿时声嘶哭恸，宛如地狱景象。
“傀尸封禁！”
柒月被淹没在牢笼中，数不清的鬼火陨星扑向了她，疯狂撕吞着
她护体的月光，甚至攻击她的灵魂。
伽皇放出了足有数万灰色亡魂，显然是杀意已决。仅有月芒像是坠入深海的灯塔，渐渐消逝殆尽。
突然，傀尸封禁中似乎有一线黑暗闪过，鬼哭之声顿时减弱了不少。
伽皇猛然抬首，他感受着那道熟悉的气息，厚重的灰袍之下目光因过于激动而颤抖。
柒月怔怔地看着这个挡在前方的伟岸身影，如夜的暗翼垂落，在月辉下闪烁着冷酷的寒光，隐约有几分圣意，衬得他像是生着天使翅膀的恶魔。
上一次，这道翼刃划过了她的身躯，这一次却救她性命。
“夜溯！”她将语气表现得不善。
“谢谢你替我保护了魔都，就当是收留你的报酬！”夜溯背对着她。
柒月咬着银牙，“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你的族臣没有追查于我，也是你下了命令？”
以南黎苏展现出来的能力，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月魔之力，但他们始终没有被魔都高层和治安组为难，更像是的到了魔都的纵容。
南黎苏被迫加入影翼王族，其实也只是魔都多加了一层保险。
“我说了不会杀你。”身为王，他仿佛没有人类的感情。“但你若死在了魔都，对我没好处。”
影翼在他的身后并起，形成一柄近乎划破天地的利刃，锋芒未落，这由数万亡魂形成了巨大牢笼已在这份威芒下溃散逃离。
伽皇踏着骨龙，缓缓期近，竟直面着影翼之威。
“你不是真的夜溯，否则我已经死了。你是，分身？”
夜溯未言，黑色利刃驱散了漫天的灰色，让魔都回归了以往的夜色，也为远处正为守护魔都而战的人们带来振奋。
伽皇却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天空灰雾尽聚拢于身。“二十年的仇恨，先从你这分身上讨回些利息！”
赛场的异空间…
若忆带着南黎苏躲进了一处偌大的旧教堂中，她将他放在地面上一处新印刻的灰色祭阵中。
在她身边，那个先前驾驭白魔王的灰衣人正俯跪在地，神情惶恐。
他是被若忆用一枚刻着骨龙的座印召来，他认得出那几乎是只属于灰色命运伽皇的东西。灰衣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差点弄死的人，居然和族首有着如此特殊的关系。
若忆用一跟红色线痕联结了灰衣人，以仆役圣痕拓印了灰色命运天赋。
她将自己的血液注入祭阵，一点点地将其激活。
教堂里静静地燃着蜡烛，随着阵成，所有烛焰都变成了灰色，升燃起灰色的烟，犹如灵魂之息。
突然，焰息诡异凝固，飘荡的烟气亦在空中凝固，灰衣人和正在吟声祈语的若忆亦保持着动作一动不动。仿佛这片空间陷入了绝对凝固。
沐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教堂里，一步步走到了若忆身前，伸手点在了她的眉心。
“你想把黎苏哥哥变成亡灵...”沐汐指尖有一缕幽芒闪过，仆役圣痕的红痕闪动，旋即祭阵停止，蜡烛纷纷熄灭。
沐汐俯下身来，将南黎苏放在自己腿上，她看着苍白而熟悉的脸庞，目中泪光闪动。
“你还是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她轻轻拥住他，似在保留他残存的温度。
血迹干涸的胸膛，往日里有力跳动的炽热心脏，此时只有一片残碎的冰冷。
沐汐抚摸着他心口的伤痕，“妈妈说，失去灵魂的人会成为恶魔，而灵魂的实体就是心，所以恶魔都是没有心的。”
她突然看向了若忆和身边的灰色祭阵，陷入了失神。“也许，就这样也挺好…”
灰色祭阵重新激活，烛焰重新点亮，仿佛一切都未曾变化。她轻轻拾起了南黎苏身边的红魔短刃...
时间进入了夜晚，一轮皎月悬空，月光照耀进教堂，在南黎苏身上编织了一席雨润般的辉层。
良久，他悠悠醒来，像是做了个冗长又无痕的梦。
“是你救了我？”记忆涌回，他看见若忆正在他身边施展某种圣痕。
“我...”若忆见他醒来，却犹豫了起来。
她原本是打算通过灰色命运将南黎苏复生，但就在施展的过程中，却发现他的心脏奇迹一般的修复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唤魂的祭阵只对亡者有效。在察觉到南黎苏体内苏醒了新的生机后，她就改而用治愈圣痕帮助其恢复。究竟是不是自己救了他，若忆也不清楚。
“谢谢...”他说得十分诚恳。
“不客气，毕竟你有还欠我呢！”若忆避开了他的目光。
“那我可要改主意了。”南黎苏轻轻一笑，“以后只要我在，你可以随时借我的天赋用。”
若忆白了他一眼，“切，说得这么暧昧，某人可是强调过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
“嗯。”脑海很自然地浮现出沐汐温婉如水的模样，但南黎苏却突然感到心口剧痛，他紧紧抓住心脏的位置。
“你怎么了？”若忆皱了皱眉，“你的伤应该还没好，控制好情绪。”
“没事。”他呼出一口浊气。
刚刚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幻境中沐汐用利刃刺入心脏的画面。就像是扎进他自己的心，无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