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早已知晓渺云近来状况,但当我与幕非尘抱着恋儿回到渺云时,还是被眼前这衰败的景象所触动。昔日弟子云集仙气弥漫的玄霄殿,此刻竟格外清冷落魄,除了几个眼熟的弟子外,完全找不到什么过多的人影。尽管如此,焚罗见到幕非尘还是十分高兴,而面对我与恋儿,他脸上也并没露出我想象中的厌恶之色。想来,过了百余年,渺云经历了几番劫难,他也该是醒悟过来了。
焚罗与幕非尘寒暄了一番,在听到我们要去伏魔塔第十层后,脸色有些沉,他皱着眉道:"你们当真决定好了?"
幕非尘淡定的道:"嗯,这期间恋儿就拜托师兄你照顾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焚罗真的是幕非尘的师兄,而后才知晓,原来焚罗的师傅并不是我父亲莫卿,他与幕非尘不过是幼时同在一个学塾罢了,所以才以师兄弟相称。不过,他待幕非尘倒是确实很真心。
我将恋儿往前推了推,对着焚罗俨然一笑,"师兄,麻烦你了。"
他神色微滞了一瞬,或许是对我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亦或许是有些感触,他慈爱的摸了摸恋儿的头,破天荒的冲我笑了下,"你们放心吧。"
恋儿不解的看向我,"娘亲,你与爹爹要去哪里?"
我看了幕非尘一眼,弯下身子,温婉的回答:"娘亲与爹爹明日要外出办点事情,你要乖乖听师伯的话。"
"恋儿知道了。那娘亲与爹爹要早去早回哦。"她调皮的眨眨眼。
我拉长着语气,宠溺的道:"好~"
夜色渐深,星月悬在树梢。梨花顺清风掠过,撩起醉人的芬芳。纵使渺云变化多端,但这玉华巅的景色依然未有半分减退。
小桥流水,亭台轩榭,皆是昔日的怡人模样。
恋儿刚见到这里时,欢脱的犹如只兔子,直呼玉华巅是她见过最美的地方。我笑而不语,这里,何尝又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呢?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哄着恋儿玩儿闹了一会儿,我便催促着将她赶到了卧房歇息。怕她不老实,我还顺手捏了几个睡诀。
幕非尘见状温柔又无奈的笑笑,"你啊,自己小时候都不是个消停的主,到了女儿这,竟连术法都用上了。"
诚如他所说,我小的时候欢腾的厉害,父亲与母亲事务繁忙,经常要处理乱七八糟的事。偶尔母亲有空会陪着我在此处玩耍,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幕非尘在陪着我。想那时候,我张嘴闭嘴都是"幕哥哥",没想到后来却被月歌封印了这段记忆,以致于忘记了他。
我俏皮的看着他,调侃道:"幕哥哥,当年我说长大要嫁予你,如今还的确梦想成真了。"
他唇角弯起一个诱人的弧度,轻戳了下我的额头,"你这个新娘子,我等的时间有点长。"
梨花打落在他的肩头,我轻轻的为他拂掉花瓣,伸出双臂穿过他的腰身抱住他,柔声道:"以后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等了。"
"好。"
月光把我们依偎的身影拉得朔长,正如我们缱倦万千的感情一般,不舍不分,不离不弃。
翌日,我与幕非尘趁恋儿还未醒来,便直接来到了伏魔塔外。焚罗、如苏、准言等人早已等候在此。如苏先是对幕非尘与我表示了一番感激,而后亦是满眼担忧的情绪,准言也欲言又止,显得有几分别扭。
我轻拍了下如苏的手背,莞尔一笑,"莫要担心,记得帮我照顾好恋儿。"
"锦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天天陪着恋儿。"
她还是这般唤我,我也没有纠正于她,因为我也早已习惯了她这样的称呼。我冲她暖心的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幕非尘朝焚罗淡淡点了下头,接着双手施术开启了伏魔塔的大门。
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我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不过与当时被囚不同,这次,我是为了心爱之人。
我坚定地看着幕非尘,轻唤一声,"走吧。"
他拉起我的手,一步一步牵着我往里面走,直到身后传来一道闭门的"轰隆"声。
我们越过第一层再熟悉不过的书阁,沿着阶梯慢慢朝上面走去,第二层...第五层...第七层...第九层。
这一层入眼仍是一片漆黑,我脚步稍顿了一分,不得不承认,伏魔塔的那十年,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些许的阴影。
幕非尘仿佛看出我所想,他对着墙壁施了几个术诀,顿时地面出现一道闪亮的阵法,将这里照的灼灼耀眼。
我怔了一顺,恍然大悟,挑着眉梢道:"原来这里是有光束之阵的,当时我怎么没发觉?"
他面不改色的轻笑了下,"我特意隐藏了它,怕你发现。"
"..."
我们顺着光阵走到了第九层的尽头,眼看已无路可走。幕非尘带着我停在一堵墙的面前,他左右手一合一散,嘴里念着一道口诀。
"唰"的一下,那堵墙消失不见,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深蓝色的虚无之门。
他执起我的手,目不转睛的对着我,徐徐开口,"伽儿,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
"不要乱说!"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这种话我一点也不想听,他不会有任何事,我们都会安稳的走出去。
他无奈的勾了勾唇,再次开口,"你让我说完。"他顿了顿,"万一我有什么,你按刚才的术法,自己走出来,一定不要与我共同困在这里,别忘了,我们还有恋儿。"
这番语重心长的话犹如雷电般击在我的心头,我知他放心不下恋儿,亦是不想让我同他一起受困,可要是他不在了,我独自一人守着恋儿又有什么意义呢?但现在我不能说出口,只得顺应着他,"好,我答应你。"
他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我走入虚无之门,就在我们进到这个虚无之地的同时,那扇门瞬间闭合,不留一点踪迹。而幕非尘的身上,黑气渐渐弥漫,他艰难的俯下了身子。
我赶忙搀着他,迫切的问道:"怎么样?"
"离...离我远点。"
他说着一个拂袖甩开了我,再抬眼时,眸子已然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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