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巴隆；艾文
温德姆踏着蛮荒人士兵的尸体步入昏暗的甬道。吞噬小说 www.tsxsw.com
他环顾四周，金属墙壁和地面上布满了弹痕与巨力撞击过的痕迹，顶部的生物灯只有几盏还亮着，从破碎的生物灯中洒落的发光菌附着在墙壁上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淡淡的光线中他看到暗红的血斑随处可见。几名受伤的蛮荒士兵依靠在墙壁边沿，急促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从他们的眼中温德姆找不到往日漠视死亡的勇气，只有无助与无奈。生命的气息正一点点从他们曾经强壮的身躯中一点一滴的消散。面对死亡的侵袭时，他们与世俗人并无两样。
年长的副手离开温德姆，他快步走到那几名仿佛被战友遗忘的战士面前，俯身检查他们的伤势。然后无奈的直起身，脸上带着几丝黯然。温德姆早已知道结果，否则他们的战友不会遗弃他们。
远处隐隐传来世俗人的枪械声，以及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的铿锵声音，战斗依然再继续！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远处的昏暗中展露出身影，他的动作轻盈而迅捷，但离着很远温德姆就听到他口中发出的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那是一名战团斥候！
“温德姆统领，”那名斥候呼喊道，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震惊与焦躁。
“发生了什么事？”温德姆的声音在甬道内回荡。
“我们遇到了一些奇怪的机甲，他们……他们像是神盟人的机甲……你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斥候飞快的说道。
年长的副手微微皱了皱眉头，“战况如何？”
“不太顺利，我们正在和敌人僵持。这些甬道都通往一个地方，世俗人在下面修建了一处地下广场……他们的机甲都在那里！我们相信那里是他们指挥枢纽的所在地，至少是一处对他们很重要的地方。”斥候回答。
“带路！”温德姆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世俗人建造这座地下迷宫时不知道加入了什么材料，他的精神力探知力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他们现在只能通过气流涌动的方向来辨别进攻方向。
几名氏族护卫紧紧跟在斥候的身后，在这处地下甬道内什么都可能发生。即便蛮荒勇士已经清理过整个甬道，也难保再出现新的敌人。温德姆与其他人跟在他们的身后，一团红光快速的在昏暗的甬道内涌动着。
辛强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武器，所有的蛮荒人都涌进了地下甬道。他们这些‘战地杀手’再也没了可以射击的目标。昏暗中他依稀可以看到甬道入口处发出的暗红的光芒，那是蛮荒人留下防守甬道的警卫部队。他们躲藏在甬道入口，不肯露出半点影子。大多数蛮荒人都是在与幽灵机甲的战斗被杀死的，但如果没有辛强这些人的牵制他们的伤亡或许会更少一些。辛强看看机甲左臂上的计数器，上面显示的数字是六十三。这意味着他一共击杀了六十三名蛮荒人。他打开机甲的驾驶舱门，一股浓烈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血腥与生物机甲营养液混合之后的味道，虽然很难闻但对人体却无害。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了。或许如果那些蛮荒人溃退时，他还有机会再在计数器上再添上几个数字。
“大家情况怎么样？”辛强从机甲面板上的凹槽中取出一根香烟点上，产自蒙罗的优质烟草燃烧时散发的清香立刻驱散了空气中弥漫的恶臭。这是大多数士兵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后最喜欢做的事情。随着科技的发展类兴奋剂药品已经取代了毒品成为人人可以享用的东西，那玩意儿对人体无害。但是依然可能会上瘾，而且过度滥用会降低人类神经系统的反应速度。军队是绝对禁止士兵们使用类兴奋剂药品的。当然，一些特战队会配备类似的药剂，通过这种方式短时间内激发士兵的战斗力。但使用和管理都有着相当严格的条例约束。
辛强机甲面板发出一阵低沉的蜂鸣声，有人给他发来了讯息。辛强扭动一下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打开了那份长长的伤亡名单。名单很长，长的他几乎不想再看下去。战争就一定会死人，即便是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他们与蛮荒人之间巨大的战力差距是任何准备都无法弥补的。他们只能竭力缩小这种差距，而无法完全弥补。名单中有些人是他认识的，更多人他甚至连名字都未听过。
“你们比老子幸运！”辛强狠狠的嘬了一口香烟，“终于可以跑到另一个世界，尝尝当神灵的滋味了。”辛强喃喃自语。他知道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抬手揉揉有些湿润的眼睛，“妈的，真没出息！”他把还未燃尽的烟头顺着掩体的射击孔弹向高空。
一声低沉的枪响回荡在遍布尸骸的战地上空，空中不停翻滚的烟头被击得粉碎。辛强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俯下身子，额头重重的撞在驾驶座椅的凸起上。他恼怒的打开团队通讯频道，“是哪个打的枪？你们***见过哪个蛮荒人会抽烟？”通讯频道内传来一阵窃笑声。
融入黑暗的黑色笼罩着光耀夺目的金黄色。当蛮荒人正在那颗黑色的无敌堡垒上战斗时，远离他们的星空却沉浸在沉寂之中。不管是查尔诺舰队，还是神盟舰队，都小心翼翼地避免进入对方的射击范围。星舰的星舰炮口散发着森森光芒，所有星舰都完成了最大充能。然而一触即发的战斗，却始终维持着诡异的平静。双方都在等待，等待行星堡垒上那场对决落下最终的帷幕。那里的战斗决定着谁会是笑到最后的人。惟一的区别，只在于一方忐忑不安，而另一方则满怀信心。
当温德姆看到那些金黄色的机甲，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神盟人背叛了他们。他的心猛地一沉，不过细细观察下来他又推翻了心中的猜测。那些金黄机甲的战斗力实在太过于惊人，无往而不利的蛮荒人在他们的面前并不占优。神盟人不可能拥有这么强的实力！但这个发现也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甚至比神盟人的背叛更令人难以接受。这将意味着一直以来，蛮荒人对世俗世界的所有认识都将被推翻。那些原本不堪一击的，像牲畜一样等待他们屠宰的世俗人远比他们想象的强大，他们甚至拥有能和蛮荒人正面抗衡的力量。温德姆的心情更加糟糕起来，一想到这个世界的世俗人的数量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心平静下来。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回归者，他们回到这个世界是想要找回他们曾失去的一切。但对于这些世俗人来说，他们却是入侵者。
他感觉地底的这座辽阔的大厅内，蛮荒人的精神力连为一体，世俗人应该对这种至高的力量顶礼膜拜。可是冥冥黑暗中一种他感受不到的力量却抵消了精神压力的震慑。第一次，他对尊者的决定产生了一丝淡淡的怀疑。放弃永恒的生命，将战火降临在这个世界，他们曾以为他们将以征服者的姿态回归。但残酷的事实却给了所有族人重重的一击。世俗人并不像‘尊者’所说的那样不堪一击，他们确实伤亡惨重，但蛮荒人也同样如此。若是从双方的人口基数来对比，在这场战斗中蛮荒人实际上还略处劣势。作为一名高级统领，温德姆知道，蛮荒人的顺从与恭顺之下，早有一股莫名暗流在涌动，那是一股试图脱离‘尊者’意志的力量。当他们决定重归这个世界时，这股力量变得空前的庞大。
家，一个遥远而熟悉的记忆涌上温德姆的心头，蛮荒人的家在哪里呢？是那炼狱般的封印之地，还是这处只存在于大多数人记忆中的世界？世俗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而浴血奋战，而他们呢？他们是夺回自己家园的回归者，还是入侵别人家园的入侵者？奥尔.卓戈曾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辽阔。难道战争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唯一手段？难道他们就不能在这个世界找到一处真正属于他们的领地？他们熟悉的家园是那颗早已淹没在茫茫星海中的一点，地球才是蛮荒人记忆中的家园。但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奴役和占据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金黄色的机甲排列成一排，他们在蛮荒人的进攻中屹立不退，就像是怒潮中的金色礁石，不管蛮荒人怎样的疯狂反扑都不会撼动分毫。在他们的两翼，墨黑色的机甲组成的战阵与他们遥相呼应，光能武器的耀眼光芒与挥舞成虚影的利刃留下一个个蛮荒人的生命。
这处地下广场辽阔无比，站在高地上的温德姆一眼望去却看不到边际。这里就像是一个地下世界，像上面的世界一样的辽阔。百万人在这里厮杀，你来我往，丝毫不觉得拥挤。很快空气中再一次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温德姆早已过了年少气盛的年纪，可是他却感到心中洋溢着某种激昂的豪情，仿佛又重回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年纪。他发出一声震天的长啸，向着战地的中央冲去。战斗进行到现在，他这位统领已经没有指挥的必要。要么击垮眼前的敌人，要么被眼前的敌人所击垮，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可能，他身后的蛮荒战团如潮水般向着战场勇气。温德姆的举动让他们士气高昂，这才是蛮荒人所向往的战斗，没有阴谋诡计，只有眼前之敌！
然而，在机甲战阵后，在蛮荒人看不到的深邃坑道中，无数的幽灵机甲正整装待发，一片金黄位于他们的前方，而在金黄色的最前端站立着一具墨黑色的机甲，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具机甲的身上。那是他们的皇帝陛下，他将率领着他们粉碎蛮荒人最后的疯狂。凝固为实质的战意不断的积蓄着，当蛮荒人发起最后的进攻时，一种更为嘹亮的声音在深邃的空间内回荡着，战歌阵阵，军号嘹亮，无数的机甲冲出了甬道，以义无反顾的气势冲向那片火红。
最后一战的号角已经吹响，两股最强的力量将以一种更为荣耀的方式来决定谁才是真正的最强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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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星空中，一支人类舰队静静的停滞在虚空之中，无声无息仿佛失去了一切动力。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笼罩着整支舰队。
巴隆.艾文冷冷的看着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身影，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个弱小的精神还在他的体内不断的挣扎，彻底消灭他很容易，但他并不准备这么做。在无尽虚无的世界他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这点等待并不算什么。与他浩瀚的力量相比，那个残存的精神渺小无比，并不值得他太过专注。
他的身后几名已经完成灵魂占据的族人正静静的体悟这种新的生命体给他们所带来的新奇感。这个宇宙的生命进化完全走向了歧途，他们放弃了灵魂的力量而追求精神与**的强大。巴隆.艾文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只有灵魂才是坚不可摧，只有拥有强大无比的灵魂之力，他们才能抵抗宇宙毁灭时的灾难。但这些东西对于一个还从未经历过宇宙毁灭的世界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艾文，我应该这样称呼你对吗？”一个声音从巴隆.艾文的身后传来，声音有些僵硬，这位族人还没有完全控制这具身体。他转过身，看着这位笨拙族人蹒跚的身形。“如果是按照他们的习惯，可以这样称呼我！”
巴隆.艾文感觉到身体深处的那个弱小的精神发出愤怒的呐喊，你的名字以及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他告诉对方。他喜欢看到那些被剥夺了身体的精神的无助挣扎，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所以他从不像其他族人那样，直接摧毁弱小灵魂，他喜欢看着他们因为得不到补充而慢慢的消亡。那种从愤怒的反抗到无助的绝望的过程实在奇妙无比。
这支人类的舰队一共有多少人呢？巴隆.艾文，不，应该继承了巴隆.艾文所有一切的新的巴隆.艾文默默地想到，大概有一千万吧！对于被封印的族人来说，这个数量应该足够了。他们在虚空中等待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巴隆.艾文用灵魂之力轻轻碰触了一下，那个弱小的精神体。或许他应该专程去感谢一下这个精神体的祖父，正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才能让他有机会夺取这具年轻的躯体。作为回报，他或许应该也让那个人身体荣幸的进驻一位族人的灵魂。
“我们被封印了多长时间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巴隆.艾文立刻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躬身答道。“大概有几千年了吧。”
“还不算太久，时间还很充裕！”最强大的灵魂总是拥有优先挑选身体的权利，他们的首领选择了霍尔，这是霍尔的荣幸。而首领显然并没有留下霍尔的精神，在他强大的灵魂之力的冲击下霍尔已经不复存在。一种彻底的消亡，他的生命印记彻底的在这个宇宙消失了。
“这个地方很适合我们！”
“是！他们很弱小。比起那些强大的种族，他们更容易被寄生。”波隆.艾文很清楚，寄生这个词并不是十分贴切，但在这些生物的语言中他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而且他们的数量足够多！”
“你做的很好，漫游者！”所有游荡的灵魂探索者都被称作漫游者，他们是灵魂世界的佼佼者，他们善于在一个新的世界寻找适合族人寄生的身体。
而他们这批追寻敌人却意外被敌人所封印的灵魂生物都被称作猎人。当然是用这个世界语言来形容。
那完全是一个意外！
他们没有想到那些该死生物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贡献出他们的身体。其实，对于他们的身体族人们并不是很喜欢，他们更喜欢那种有实体的身体，就像人类这种！至于身体的构成是碳基生物还是其他什么倒并不是很重要。而那些光之生物的身体只有战士才喜欢。
战士和猎人一样，也代表着灵魂生物的一个分支。漫长而悠久的进化，已经让他们的社会结构极度简化。就像这世界丰富的生命物种一样，最初他们也来自不同种族，但宇宙毁灭的灾难将他们聚集到了一起，脱离了**与精神之后，所有的灵魂都是一样的。其实这个世界的生物也一样，正是因为有了灵魂他们才有了生命，可惜他们却始终意识不到这一点。如果他们当中有强大的灵魂生物存在，他们并不在意和他们一起分享这个世界，一切的征服与寄生都只是为了应对再一次宇宙毁灭的到来。漫无目的的生活只会让整个种群随着整个宇宙一起消亡。
“另一个漫游者，现在在做什么？”
“他正在率领着他的部族与人类战斗！”
“这样做除了会摧毁我们需要的身体之外，还有什么实际意义？”霍尔皱着眉头问头。波隆.艾文对首领能这么快就完全掌握这具身体而感到由衷地佩服。在成为猎人首领之前，他也曾是一名漫游者，曾经成为七种不同生命体的宿主，或许正是这种超越常规的经历的让他能迅速的适应这具身体。灵魂的寄生并不是毫无限制的，频繁的寄生会大量的消耗灵魂之力，最终的结果就是陷入无尽的沉睡之中。当然灵魂的自我修复会最终让他再次醒来，但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没有积蓄足够多的灵魂之力只会让你无法逃离下一次宇宙毁灭的灾难。
“他选择的寄生目标过于强大，或许……”巴隆.艾文迟疑了一下。
空间与时间是所有宇宙空间所共有的特性。作为灵魂，他们幸运不再受到时间的影响，但他们却无法摆脱空间的桎梏。一次又一次的逃离宇宙毁灭，他们以为他们可以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但每次却无奈的发现他们只是从一个房间跳到了另一个房间。
族人集合灵魂之力为他们打开了空间通道，可他们两个却各自进入了不同的房间。那名漫游者不幸的进入了狭小房间，在那里一群被封印的人类成为他的目标。可惜他不太走运，他选择的目标太过于强大，灵魂之战造成的创伤或许造成他记忆体受损。但是他自己也绝谈不上走运，被困在了一个更狭小的空间内，只能与那些没有神智的精神为伍。如果不是巴隆的野心驱使他不断送来新鲜的**，或许此刻他还被困在那处狭窄的空间缝隙之中。
“我们可以联系一下治疗师！”巴隆.艾文建议。猎人就是猎人，他们并不懂得如何处理灵魂受损的族人。
“或许不用！”霍尔摸着下巴说，这是一个极具有人类特性的动作。“我们可以直接毁灭他！”
一丝彻冷的寒意笼罩了巴隆.艾文，首领继承了他一贯的冷酷无情。确实，与其耗费大量的灵魂之力召唤治疗师，不如简单的摧毁他更方便。灵魂的世界同样充斥着危险的竞争。竞争的对象就是所有生物的灵魂之力。智慧圣者，将灵魂形容为一切美好事物的综合体。但那只是在得到足够的应对宇宙毁灭的灵魂之力之后，在那之前，如果有机会摧毁一个同类相信很少有人会手软。如果不是每一次跨越都需要经历一场与那个宇宙的生物旷日持久的战争，或许他们之间早就爆发一场灵魂内战。有些灵魂生物，他们往往都很强大，他们选择了自己上路。不和同类在一起可以让他们可以更容易收集到足够的灵魂之力。但大多数灵魂还是决定服从整体的领导，在一起他们的生存几率更大一些，持续不断的入侵让他们数量锐减，但个体的强大勉强可以弥补数量上的损失。
星舰的船舱内静悄悄的，大多数完成寄生的族人并没有反对首领的提议。在他们看来，这些根本就无所谓。但是同为漫游者的巴隆.艾文却不这样想。“或许我们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他极力想为自己的同伴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霍尔盯着他，在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人类应有的情绪，他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令人窒息。许久，他才缓缓的点点头，“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巴隆.艾文感觉到一丝冷汗正沿着他的脊背流淌，他的身体用一种他从未体会的方式展现着他的情绪。他为族人找到新的寄居体的功劳拯救了他岌岌可危的生命。但他也已经把它用尽了。他无奈的叹息一声。留下那个弱小的精神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他感觉自己的表现更像是一个人类。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一个声音询问首领。
“收割！”首领的回答异常的简洁。猎人的职责是搜寻反抗者的踪迹，但在一些情况下，他们也不介意充当‘收割者’的角色。特别是当他们所面临的种族是如此的弱小之时。
“这个宇宙比我们以往遇到的都要大，也更加的年轻。”首领的声音保持着霍尔特有的柔美声调，那是贵族才有的声音。“但他们的力量也是最强大的。我们被封印之前战争就已经持续了数万年，但我们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如果我们能在这里取得足够多的灵魂之力，那么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度过一段安稳的日子，静静的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首领的声音中充满着蛊惑，波隆.艾文知道首领又在用这种方式为族人提供一个美好的愿望。他经常这么做。但美好的愿望并不一定会实现，而且往往都是如此。作为漫游者，巴隆.艾文拥有一颗比其他人更加聪明的头脑，灵魂生物抛弃了**和精神，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变得一模一样，一样的聪明，或者一样的愚蠢，他们的智力高低取决于他们的经历而不取决于他存在时间的长短。巴隆.艾文的经历足以让他明白首领现在做的事情。
舰队缓缓启动，他们向着一个偏远的星域驶去。那里原本就是他们想要去的地方，在那里有一处可以到达另一片星空的空间门。星舰还是原来的星舰，人也还是原来的人，可是人的灵魂却不再是原来灵魂。
首领不想跟那个被称作蛮荒人的种族作战。他们才刚刚从无尽的虚空中回归这个世界，他们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他们需要补充。既然那个种族能够让一个漫游者灵魂受损，那么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先去招惹他们。在另一片星空，有些更为弱小，数量更为庞大的生物在等待着他们。
舰队底层的船舱内无数陷入昏迷的人类躺在那里，猎人中没有那么多需要寄生的灵魂。他们只是灵魂生物庞大族群中的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他们是猎人！他们不能像‘收割者’那样直接收割生物的灵魂。他们只能通过一种媒介来完成灵魂之力的吸收。或者他们也可以通过寄生来完成吞噬。寄生一个活着的，有意识的生物，就像是发动一场战争，没人任何灵魂会甘愿成为另一个灵魂的食物。但是幸好灵魂的意志与他的身体和精神相关联，就像现在，那些失去神智的人就是最好的吞噬对象。
在以往的入侵中，他们总是这样秘密行事。悄无声息的侵蚀着一个新的世界，但也有例外。就像在这个世界所爆发的战争一样，虽然这个世界的生物还没有搞清楚他们的本质，但是他们却发明出了可以识别他们的仪器。这也让缓慢的入侵演变为一场战争。不过，人类还不是抵抗联盟中的一员，他们也没有那种仪器。首领希望他们能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获取足够的灵魂之力。他和其他族人一样摧毁了身体内原本的灵魂，灵魂消失之后，他们显然也不可能从大脑中读取到他们所寄居的生命体原本的记忆。残存于身体的本能让他们可以轻易的掌握躯体原本的技能，但他们却不可能像个人类一样的去思考。
巴隆.艾文却可以！他保留了那个灵魂，虽然这样做更多只是为了满足他那奇怪的嗜好，但也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远远超过了他的族人们。外面的世界正在爆发着一场战争，这注定了首领的所有设想都会成为泡影。但他不准备把这些告诉首领。是否保留原本的灵魂是他个人的事情，其他人难以窥测。他把这种隐藏当做是对首领的报复，报复他因为自己为同伴的争取生存的权力而剥夺了他本应该享有的功劳。原本他应该得到一千灵魂之力，甚至更高的奖赏，可是现在这些都被首领据为己有。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默然承受，但是那个灵魂的记忆却教给他更好地处理方式。报复！一个很稀有的名词，至少在他以往的寄生过程从未从其他宿主身上感受到过。
巴隆.艾文越是挖掘这个弱小生命的记忆，他的好奇心就越重。他不禁感叹这种生命形式的复杂。灵魂的世界中没有谎言与欺诈。在灵魂之间从来都没有撒谎的理由。事实上，用思想语言是不可能撒谎的，即便是你想这么做。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的交流都是真实，漫长而悠久的岁月让有些事实与虚构交织在一起，很多时候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那些才是严格意义上的真相。但是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他，却可以自由的选择他所说的是真实，还是谎言。这让他体悟到某种以前从未体悟到的轻松和自由，能够保留自己思想的自由让他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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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德姆在护卫的簇拥下仓惶而逃，死亡临近的恐惧牢牢占据他的心灵，同时也驱散了他身为战士的荣耀。他们的自信来源于他们的强大，当这种强大被某种更为强大的东西打碎时，久违的恐惧瞬间便冲垮了心灵的防线。在他的身后，无数的机甲正在一台墨黑色的机甲的带领下潮水般向他们涌来。黑色与金黄色吞噬了红色！
真正击垮温德姆自信的并不是潮水般涌来的机甲群，而是那台毫不起眼的墨黑机甲。在他们的眼中，那根本不是一台机甲，而是地狱中走出来的地狱之主，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异能、战技，蛮荒人所自豪的一切都在那台机甲面前土崩瓦解。他是无所匹敌的矛尖，他前行之路上倒下了三十九名战团长，他目标明确，直冲而来，他的目标是温德姆！没有人能阻碍他一路挺进，一路杀戮，他的出现似乎让整个战场都沸腾起来，在温德姆的眼中所有的机甲都疯了，蛮荒人刚刚聚集起来的高昂士气，在这种疯狂中被击垮，被践踏！他和他的部属拼死搏杀，可仍在步步后退。
他曾经试图反抗。他率领着他的亲卫们一拥而上，他们都是最杰出的蛮荒勇士，可是面对那台机甲时他们笨拙的就像是刚刚学会战斗的孩童。那台机甲似乎拥有某种奇异的能力，能够预测他们所有的动作，甚至是他们的思想。他在他们之间游走，他手中的合金利刃总是出现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令人防不胜防，每一次挥舞都带走一条生命，他像是暗夜的精灵跳着收割生命的死亡之舞，优雅而高贵，且不可战胜。他手中的光能枪从未停止过射击，疾射而出的光芒连接成一道光芒之矛，所向披靡。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他们从未感受到过的力量，那种力量神圣而磅礴，仿佛他们每一次进攻都是对神灵的不敬，都将受到来自天地的责罚。
当一名又一名英勇的护卫倒在温德姆的脚下，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那名忠心耿耿的年长者，就躺在距离他不远的地上，他的胸膛被光能束贯穿，那双曾经充满智慧的双眼毫无生气的凝望着高耸的顶壁，脸上依然带着犹未消散的绝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蛮荒勇士填补着一名名倒下的护卫留下的空白，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着钢铁机甲的屠戮，四溅的血水弥漫在空中形成一道凄美的血色之虹。
最终，温德姆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在逃跑，他的护卫跟随着一路奔逃，这是一件蛮荒人勇士从未坐过的事情，巨大的耻辱与绝望撕扯着温德姆的心脏。很多年前，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面对炽火炼狱的灾难，逃跑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但是蛮荒人还从来没有在敌人面前选择过逃跑。然而，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
战阵崩溃了，蛮荒人的勇气也崩溃了，他们像是丧家之犬一般沿着甬道仓惶而逃。
‘神圣之光’号的指挥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远程战地观测仪将行星堡垒上惊人的一幕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查尔诺人并没有阻止他们这么做。事实上，大多数查尔诺人都在津津有味的观赏着这场战斗的余韵。当然在查尔诺人看来赏心悦目的画面，落在神盟的眼前却是另外一种感触。
“三百万蛮荒人……查尔诺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击垮了他们？”迈尔尼科夫颤抖的声音中犹带着几丝难以置信。他已经预测到了蛮荒人的失败，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蛮荒人会败得这么彻底，败得这么惨。更令他感到战栗的是，打败蛮荒人的不是战机、火炮，不是阴谋诡计，而是查尔诺人的机甲！
“幸好……我们没有派出神殿骑士团。”乔恩表情的复杂的看着正四处围猎的机甲，喃喃说道。如果连蛮荒人都不能对抗查尔诺人的机甲，他们更不可以。
“是呀！幸好！”迈尔尼科夫心有余悸的点头附和，“蛮荒人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不该去攻击那座行星堡垒。”
“也幸好他们去攻击行星堡垒，我们才有机会活下来。”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迈尔尼科夫脸上的震惊很快转变为平静。蛮荒人完了，不管他们失败方式再怎样的出人意料，失败就是失败。震惊也好，惊惧也罢，这一切都可以放到以后再去细细品味。现在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意外的，他没有听到乔恩的回答声。他转过身，看着他的参谋长，他从他的脸上看到某种不应该有的悲伤。他的心中浮起一团狐疑，乔恩在悲伤什么？他似乎对那些蛮荒人缺乏好感，但他脸上的悲伤却又不似虚假。
“你是指挥官，这个问题应该你来回答！”乔恩反应很快，他立刻觉察到迈尔尼科夫的疑惑。他急忙掩饰道。
“撤退或者投降？”
“撤退？”乔恩的视线移向舷窗，透过舷窗查尔诺人的星舰清晰可见。而且他还知道在舷窗看不到的地方，也是一样。他面前的战地雷达上清晰的显示了这一点。他们被查尔诺人的星舰团团包围。
“如果我们投降……”迈尔尼科夫迟疑地说。
“那我们的家人都得死！而且只会比上次死的更多！”乔恩毫不客气的指出迈尔尼科夫的决定可能带来的灾难，他用这种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否定意见。
“打的话，我们没有胜算。甚至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迈尔尼科夫的无奈的说。
“将军，查尔诺方面发来通讯的请求。要给您接通吗？”一名通讯参谋满脸期待的看着两名舰队最高指挥官。他们两人的决定将决定整支舰队千万将士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