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尘的眼神一片迷茫,望着赵永烈,眼睛却早已穿过了他,看向不知多远的地方:“皇上,皇上……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本不想回去的,你竟然,你竟然用月票来诱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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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掩上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也被狄九这般信手一推,掩在了房外,静寂的房间里,只有他与他,另成一个世界。
狄九至此才松开了一直紧紧抓住傅汉卿的手,冷笑道:“你想说什么……”话音却是一顿,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鲜血。
傅汉卿啊得一声,至此才惊悟过来。在厅里出手阻止别人同归于尽时,他的双手握着刀,手指全割破了,一直在出血。刚刚让狄九拉着一路走,可不都染了他满手满袖。
他这一惊一急,自然而然便选择了以前最常用的方式来面对问题。一把拉过狄九的手,扯了自己的衣裳去替他擦血。
狄九看看他满手冒血,外加肩膀上的剑伤也一直没有治,随着他的大力动作,血一直往外涌,却还是傻头傻脑专心地想把自己手上的血给擦个干净。
狄九也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生气,最终却只是长叹一声,轻轻挣开,却又反握住傅汉卿的手,稍一使力,便叫他把掌心摊开,一手入怀,掏了金疮药替他治疗。
傅汉卿怔怔坐在床头,怔怔看着他极专心地为自己上药替自己包扎,以前可以淡然处置,当做最平常之事,而今却莫名地不自在起来,手指悄悄屈伸几次,想挣开,又不太敢。低垂了眼,看着自己的血,落在他的掌上,指上,袖间,膝上,本能地又想去拭。
狄九感觉傅汉卿的手微微抽动一下,淡淡抬眸,给了他一个并没有明显不悦,却威慑力十足的眼神。
傅汉卿立刻僵硬地再不敢动一下了。
狄九一边为他治伤,一边轻轻道:“自出了总坛,一路过来,你就在不停地受伤。”
傅汉卿低头不言,一路过来,总是要人为他操心,不停得替他治伤,只不过,以前一直是由狄一来做,狄九亲手为他疗伤,这是第一次。
“而且还总是忘记自己受伤,处处要别人替你记挂。”狄九忽然轻轻叹息“你这只懒猪,若是有一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这一声叹息,恍似无意,却又似带了许许多多言语不能尽诉的感慨怅叹。
傅汉卿震了一震,为什么这样简单的话,会听得人胸口如受重击。为什么以往听来,全都茫然无觉,无知无感的话,今日入耳,字字句句,叫人胸口闷得呼吸不畅。
他怔怔望着狄九,说不得话,作不得声。
从总坛到这里,那么悠长的时光,那么遥远的道路。
他凶他,怒他,管着他,戏弄他,以为难他为乐,动则就要打要杀,好几次险些真下杀手。
然而,他的繁重工作,他无声一肩尽担,他的重重责任,他默然一力接手。他懒散,他嗜睡,他不肯面对现实。他怒过,吼过,找过他的麻烦,然而,所有的问题,他都尽力助他解决,所有的善后,他的亲力为他办妥。他的许多异想天开的念头,他纵然不赞同,纵然总是反对,可一旦实施,却从来没有一次拖过他的后腿。他的很多所谓功德无量的想法,若不是这个总是第一个说我不同意的人站出来替他细细安排,妥善实施,那些也永远只是一个懒人从来不肯实践的想法罢了。
他受伤,他愤怒若狂,他受辱,他便百计千方替他讨回公道。
谁也不曾欠了谁,没有谁活该要替谁一世操心,永远尽心尽力。这一路行来,除了偶尔几次的纷争,别的事他从不过问,只管好吃好喝好休息,安安心心,毫无所觉得享受着一切,不知珍惜,不懂感恩,不解深意。
他造了一个壳,把自己深深关入其中,悄然推拒所有的危险,伤痛,恐怖之时,也无知无觉地错失了多少善意,关怀,真情。
若是有一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他垂首,不能答。
若不是狄一狠狠地戮破他那层可笑的硬壳,会不会直到有一天,所有人都已不在身边,他还永远茫然不知道,曾经得到过什么,曾经发生过什么?
若是有一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人的生命如许短暂,若是直到那一日,直到他们永远地消失,永远的离去,他们眼中的我,依旧迷茫天真而残忍,他们最后的心情,又会是怎样的?
他慢慢地,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地牵住狄九的手,轻轻道:“那就,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望着他,有些期盼,有些忐忑,也有些迷茫地说:“那就,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人的生命,那样短暂,曾经的伤痕,如此深刻,若是我曾伤你,那么,可不可以用那剩余的所有时光,容我尽力,弥合那样的伤口?
狄九略觉惊异,只觉他说话的语气前所未闻,抬眼看去,又觉他的眼神奇异得让人不能直视。
狄九迟疑一下,然后,淡淡笑笑,仿若轻描淡写,答应了一件极小极小的事:“好啊。”
他说完,放开傅汉卿的手,抬手撕开傅汉卿肩上有衣服,处理他的肩伤。口中淡淡然问:“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他回答的语气太过轻淡,即无愤怒,也无不解,和以前面对这一类话题时的反应完全不同。傅汉卿也同样怔了一怔,深深看他一眼,眼神略有悲伤:“不,我其实本来想向你道歉。”
“道歉?为什么?”狄九漫不经心地问。
“为了,我……我找你做我的情人?”
“怎么,你又改变主意了,变心了。”狄九轻笑,笑声那样轻淡,可是,傅汉卿听着却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底里升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也说有话对我说?”
“是,我想告诉你,以后不许再随便找人上你的床,不要随便让手下给你找一个情人。”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居然听不出怒意。
傅汉卿低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
“我知道同你说什么神教的颜面那是白费力气,但我要同你讲清楚,我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即然你选了我,即然你对我说,我是你的情人,即然我也答应了你,以后你不许再对别的人说同样的话,否则……”
狄九语声微顿,那一声否则,永远地没有了后文。
傅汉卿惊慌起来:“我不会的,这种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了,以前我做错了许多事,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
他的话狄九每个字都听见了,却又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淡淡微笑:“这样,就好!”
开口之时,他已经处理好傅汉卿的伤口,然后,手却没有从傅汉卿的肩膀上放下,而是转为自然而然地抱住他,指间微一用力,傅汉卿整个上衣全被他撕了开来。
傅汉卿一惊,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你做什么?”
“即然我是你的情人,自然应该做情人要做的事。”他语气平淡,眼神里甚至带点笑。
他抱住他,臂膀的力量足以阻止傅汉卿的任何动作,然后微笑,低头,从他肩上的伤处,开始亲吻。
傅汉卿颤抖起来。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姿态,他太熟悉太熟悉。
若是在几天之前,他不会抗拒,不会反对。每一世的肉体不过是皮囊,对于房事,他即不会太欢喜,也从来不会因之感到屈辱或不堪。
然而,现在,不可以。这是不对的……
他脸色苍白地挣扎起来,这是不对的。
我已经睁开眼面对这个世界,我已非当日混沌迷茫,对他人感受无知无觉的顽石。
你不是爱我,你是恨我!
这是不对的?
为着仇恨而拥抱,为着仇恨而亲吻,为着仇恨而热烈地相融。
最终会受伤的,不止是我,也同样有你?
傅汉卿奋力推拒着狄九。这样的疯狂,这样的伤痛,这样的仇恨,他看过太多太多。
他再不是当日无知木石,再不能冷眼看他人痴颠疯魔。
狄九,停止,这样,不对……
不要为着恨……而伤害我,因为,那最终也会伤害你自己?
狄九轻轻笑,一手牢牢拥抱他,不给他丝毫挣扎余地,一手已飞快解开了自己的衣裳:“你忘了,是你要我做你的情人的。”
很轻很淡的笑,很轻很淡的语声,很轻很淡的目光……
他的笑是冷的,他的话语是冷的,他的眼神是冷的,他的吻抱和亲吻,也依然是冰冷的。
傅汉卿闭了闭眼。是我要你做我的情人,是我伤你至此,所以,我才不能再错下去,所以,我才不能让你再伤害你自己?
这是错的。
我冷漠地随意对你提出情人的要求是错的,你为了仇恨而选择成为我的情人是错的。
你和我,走了不同的极端,却都在犯同样的错误。
他终于运起内力,挣扎间,双手抵在了狄九的胸前,就待发力推开他,然而,这一刻,他迟疑了。
指间所触,一片冰冷。
那样冷的胸膛,仿若不属活人。
这一怔之间,又再一次被狄九抱紧。
傅汉卿迟疑着,尝试着,伸手,抚摸他的背。
他的背是冷的。
一直一直,狄九总是冷的。
记忆里,狄九的眼神,总是冷的,狄九的声音,总是冷的。狄九那多次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指尖,也是冷的。
到现在,他拥抱他,他亲吻他,他的拥抱和亲吻依然是冷的。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冷?
怎么有人可以忍受,永远永远这么冷?
傅汉卿手指很慢很慢的屈伸了一下,然后,徐徐张开,紧贴在狄九的背上,极慢极慢地用力,然后,开始回抱他。
为什么他会这么冷呢?
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他这么冷?
总是一个人,总是这么冷。是不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悄悄发抖?
就这样抱着他,就这样一直一直抱着,那么,会不会,他就慢慢地,暖起来呢?
傅汉卿忽然一反推拒之态的回应,让狄九微微一愣,然而,他再没有丝毫停顿地顺着傅汉卿的脖子一路吻上去。
依然,是冰冷的吻。
然而,傅汉卿低头,回应。
他的温暖与他的冰寒,无声地溶在一起。
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他不知道,放纵这件理当是错误的事情发生,到底对不对?
他只是觉得,不能再坐看这样的寒冷,他只是想着,若是一直一直,就这么不分开,也许终有一日,他的温暖,会让他觉得不再寒冷。
世界忽然翻转过来。整个人被推倒在床上。
傅汉卿没有放开抱他的双手,没有分开与他交融的唇舌。
我又傻又笨又胆小愚钝,但是,我真的,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爱你,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尝试补偿我曾给你的伤痛,那么,你可不可以,少怪我一点,少恨我一些,可不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可不可以,在某一个有阳光的日子,告诉我,你的伤已经好了,你已经不再责怪我了。可不可以……狄九……我知错了……那么……你可不可以……待我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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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都不知道最近为啥这样倒霉,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耽误更新,害得下次补更。
本来昨天说好今天白天更的,没想到又碰上点意外,又是一整天没法上网。
一直拖到现在。
我现在正咬牙切齿赶文中,无论如何争取今晚再更一章,把前天晚上空的天窗补上。泪……
除非老天和我做对,半夜里给我来个断电断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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