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除了江县令,靳城守也到了。
他还是先到的。
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他的感触是最深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还只是区区一个县令夫人。
这个身份,简直是可以让人忽略。
这才过了几年?
人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了!
别说他们这些偏远小地,整个大祥都没人敢轻视的存在!
“国师大人,末将一直想对您说一声感谢,直到今天,才有这个机会,末将愧煞!”靳城守抱拳一礼。
许娇娇已经落座喝茶了,闻言有点莫名其妙,“靳大人为何要感谢我?”
靳城守道:
“两年前,逆贼朱贵意图诬陷末将,是国师和杜大人仗义执言,末将才没有受到责难。”
“哦。”许娇娇想起来了,这事她都快忘了,
“那朱贵不是好东西,临死还想拖个垫背的,我们自然不能让他得逞。这是小事,靳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靳城守:“于大人您是小事,于末将却是大事,应当谢的。”
正说着,江县令回来了,弯腰深深一礼,
“卑职江琛,拜见国师大人!”
“江大人无须多礼。”许娇娇道,“我来你这里,只是要打听一些事情。”
江县令:“国师请问,卑职知无不言!”
许娇娇点头,
“我问你,三年前建造的那座坊市,如今情况如何?还有,与克兰族的交易,现在怎样了,就你知道的,一一说来。”
江县令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么长时间了,也是该亲自来看看了,克兰族这么大的一方势力,这位国师大人却好像忘了似的,要换作是他,不得天天耳提面命,把他们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要不然,那些人有了二心,怎么办?
当然,这话也只在他心里。
他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不可能揣摩出国师大人的想法,国师肯定另有高见,不是他能想像得到的。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瞬间而过,嘴上却没有停留,把寒城近来的情况,仔细述说了一遍。
总体来说,坊市买卖红火,一直都是。
占地都扩充了两次。
克兰族需要的东西很多,刚开始的时候,几乎什么东西都要,有相当一段时间,好用不坏的锅铲子是最吃香的用品,保暖的皮靴子是最时髦的货物。
到现在嘛,基本稳定下来了,还是生活物资的需求量最大,吃的粮食,从米面到土豆到地瓜,穿的衣物,从帽子到袍子到棉鞋,是最好卖的。
寒城以前供应不足,本来是个偏僻小城嘛,人又少,哪里供应得了如此大的需求量?
克兰族人不多,但起码数万人总有的。
他们每天只要来个数百上千人,寒城的供应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好在坊市建起来后,后面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商贾贩夫往这里跑,有好多人甚至在这里安下了家,后来更有好些手艺人直接在城里开起了作坊,这才慢慢满足了这个新兴大市场之需。
到现在,别说克兰族,寒城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每年收上来的税银翻了好几番。
现在也没仗打了,也不用防着克兰族了,江县令和靳城守的日子简直是不要太轻松。
靳城守这个军事上的一把手以前日夜发愁城防,
现在改成了经常往衙门跑,找政事上的一把手江县令聊天。
动辄就说起,以前的日子如何如何苦,你江大人一来就享福,生得好命。
江县令也深表赞同。
来寒城上任之前,他也多方打听过的,不管是谁,提起寒城都是直摇头。
说那地方如何寒冷,有长年都不化的冰;如何穷苦,能种的地很少很少,每年饿死冻死不少人。
这些你都不怕的话,那还有狼,还有野人,你怕不怕?
它们都吃人!
你还不怕?
还不愁?
没想到,他来了后,这些统统没有遇上。
唯一让他发愁的,就是这个坊市,不大好管理。
克兰族人太耿直了,而商人大都狡狯,这就成了天生的一对矛盾。
说到这里,江县令顺便提了一嘴康巴托的事。
他其实也不敢肯定,国师的态度是怎样,毕竟克兰族算是她的子民,她要偏向那一方,也是不难理解的。
“康巴托还在那里?那我们过去一趟吧!”
许娇娇听了一会,算是心里有谱了。
至于坊市那边,她肯定要去看看的,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立刻起身前往。
江县令等人一听,自然不敢怠慢,备车备马,一起动身。
路上,许娇娇还问起雪狼一族的事。
她以前跟雪狼王也有过协议的,双方互不侵犯,但她好久没来,也不知它们有没遵守这个约定。
江县令的回答让她颇为满意,
雪狼族只生活在固定的圈子里,现在很少会露面,偶尔有人走得远,说见过雪狼,双方也只是远远望一眼,就离开了。
靳城守也感叹,这些畜牲比人还讲信用。
许娇娇知道,雪狼王虽然是畜牲,但它也是高傲的畜牲,是有见识的凶兽,跟一些人比起来,确实是强多了。
这样的话,她算是又放下了一桩心事。
……
北地坊市外,此刻已经有了近两百人。
这是指围着准备看热闹的,不包括正在做生意的。
圣女冕下来了,现在人人都知道了。
斯特台斯也来了。
克兰族现在,聚集在寒城北门外的部落越来越多,因为这里就可以交易到自己所需要的几乎一切东西,太方便了,所以好多部落选择就近扎营。
斯特台斯的部落也是其中之一。
他这天巧好也在寒城中。
其实克兰族有好多人喜欢在寒城中闲逛,毕竟外边总是冰天雪地的,风景有点不够看,看了一辈子,都看腻了。
寒城官府也不管他们,只要他们晚上赶回部落,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斯特台斯自然不是闲逛,他是许娇娇指定的秩序维护者,是圣女使者,经常呆在寒城中,随时处理突发问题。
康巴托这次跟县令对峙了一番,自然有人跑去告诉他了,于是他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