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项飞终于换了一辆新车,五百块讨价还价拿下来的,后头的座椅也很好看,他本来想买那种很酷的赛车,但一想到偶尔还要送游游上学,他就换了辆普通的,还剩五百给萧夏买了一身新毛衣,给游游买了新鞋子。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萧夏很犹豫,他总觉得这样好像他们在讹人。
项飞悠闲地吃馒头,夹了一筷子酸豇豆到嘴里,“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又没有抢劫,又没有讹诈,是那白毛和他爸应该给的。”
“他弄坏了我的自行车,难道不该赔偿吗?”
萧夏点头:“赔偿是应该赔偿,但是一千又好像多了点。”他实在是太老实了,长这么大从没这么跟人横过。
项飞笑了,“五百是自行车的费用,剩下来的算我精神损失费,他们派人打我,要不是我厉害反杀回去,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躺在重症监护室?那一棍子真要打我后脑勺,没准我就成植物人了。”
“要他五百,已经算给他天大的脸了。”
萧夏被他这么一说,忽然有些生气了:“这么看来是不多!他们太可恶了!”
项飞斜了他一眼,“你说说你,骂个人都不会,来跟我说――这群王八犊子真不是个东西!”
这种话萧夏这辈子都没说过,脸红了一阵子低头喝汤,不跟项飞说话了。说来也怪,他明明之前怕项飞怕的要死,经过这事后,他竟然觉得小飞一点也不凶。
“哥哥好厉害。”项游捧着碗星星眼看他,她新得了一双新的红色小皮鞋超级开心,项飞现在在她心里就是大英雄一样的存在,她哥哥一个人打六个都没输,说出去可有面子了。
项飞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家人在家吃晚饭倒也其乐融融。
又过了几天,圣诞节要到了。
对于这种“洋节”,项飞以前是不咋过的,倒不是说他迂腐之类的,他除了春节,基本啥节都不放在心上。上初中那会妈妈去世,刚上高中老爸又英勇牺牲,什么节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照常背着书包去上课。
一走进校门,他以为自己走错了,这满眼红红绿绿的带着浓浓圣诞风味的装饰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校内所有的树上都挂上了彩灯,路两边还站了几个圣诞老人的玩偶像,跟平时高大上的氛围相距甚远。
项飞看了几眼那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晃悠着到了教室,果然教室里也是五颜六色的,后墙黑板还挂上了很多铃铛,比他原来念过的高中还要夸张。
“老大!”李尚在他坐下后就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他,邀功似的说:“今天是平安夜,圣诞快乐!”
项飞无语的看着自己桌上多出来的那个扎着蝴蝶结的红色礼盒,嫌弃的推了回去:“谢谢,我不过这个节日。”
李尚看他不收,不死心的又推了回去:“今天大家都会互相送礼物的,老大如果没人送的话,会很可怜的。”
项飞:“……”
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挂在楼顶上暴晒三天?嘴这么贱你爹妈知道吗?
“我不喜欢平白无故收人东西。”项飞淡淡的说,“再说我可没礼物回给你,就算有,那跟你的价格上也肯定不是对等的,不收。”
李尚一脸郁闷,他对项飞这人更加好奇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人,既凶又温柔,既不讲理又很讲义气,虽然说话剧毒但又在某种方面奇怪的有包容心。
果然是个令人着迷的深不可测的男人啊!
“收起你脸上令人恶心的表情。”项飞从书里抬头瞥他一眼,“再让我看到你那样看我,我把你的脑袋塞到马桶里。”
“不要嘛。”李尚悄悄地用手戳了戳项飞的衣袖,“老大,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哦,一班的王晨他爸爸,就是那个欺负你的白毛鬼。”
“他怎么了?”项飞平静的看他。
李尚一脸神秘,“内部消息哦,听说他爸因为贪污腐败被双规了,查清楚事实后可能要坐牢呢。”
“这么严重?”项飞一点也不意外,“白毛跟他爹那嚣张的做派,说他不贪污我都不信,这是被人举报了吧。”
他想起上周白毛的那个区长父亲不屑的看着萧夏的德行,暗想果然风水轮流转,老爸说得真没错。
“我爷爷说,他是被人整了。”李尚眨眨眼,“应该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本来他很有希望竞选县长,这下都完了。”
王晨因为他爸这个事,不得已也选择了转校,萧夏终于不用面对那个糟心的白毛了,项飞心里有些高兴。
“明天我们学校有圣诞晚宴,老大你参加吗?”李尚仿佛这才想起什么来,眨着眼睛问他。
这晚宴项飞知道,萧夏前两天还跟他说过,原则上是所有学生都要参加的,不过也不是那么强制性的,不想参加可以请假。
项飞不觉得这种花花绿绿的宴会有什么可参加的,还不如晚上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窝在被窝里玩手机,他本来也不是很喜欢人特别多的地方。
李尚不用问就知道他的表情什么意思,心里哀叹一声,圣诞晚会有个跳舞的环节,到时谁都可以邀请任何人跳舞,他还想着能邀请项飞跳支舞呢。
虽然,大概率应该会被打,但是被打也有意思啊!
午间休息时,项飞躺在学校楼顶晒太阳,眯着眼睛听到外面有人推门而入,脚步声很轻,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看了一下,果然是卫星河。
卫星河似乎是摸准了他的作息规律,偶尔会到这里来找他,但也不是那么频繁,很好的控制在了让项飞厌烦的频率里,进退非常有度。
“你又来了?”项飞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后,重又闭上眼睛享受日光浴。
卫星河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也仰着头看太阳,“今天天气真好,我有点闷,上来走走。”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后,卫星河小心地问道:“项飞,明天学校的晚宴,你参加吗?”
“不参加。”项飞干脆的回答。
卫星河眼里的星芒暗淡了下去,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语气听来很失落:“可是,可是我希望你去。”
“我是必须要参加的。”学校董事有一部分是掌控在卫家手里,卫星河作为卫家本家的少爷,无论如何都要象征性的在场,而且每年都要下场跳舞,只是他以前不大乐意,经常对合作的女孩子冷言冷语,常把人家气哭。
“你参加你的,我又没什么影响。”项飞睁开眼。
卫星河小声说道:“可是,有你在的话,没人欺负我呀。”
“这什么意思?”项飞扭头看他,“那群兔崽……那群人还敢在那种场合对你怎样?”
卫星河忧郁摇头,“明面上是不敢的,但是他们都不理我,我一个人在那坐着会很尴尬,而且我明天要跳舞,可是没有女孩子愿意给我作伴。”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吧?”项飞觉得卫星河是不是疯了,“我这么大个男人,你要跟我跳?”
“不可以吗?”卫星河很忧伤,“那我就要出丑了。”
项飞想说你带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去跳应该更出丑,卫星河这孩子看着正常,做事也挺抽风的,脑回路跟人不一样。
“随便拉个女孩子就得了,再说我也不会跳舞。”项飞说的是实话,“我除了会打架,啥才艺也没有,到时真会给你丢脸的。”
“我可以教你呀,又不难。”卫星河小声说,“我今晚教你,明天可以应付的。”
“不去。”项飞果断拒绝。
卫星河很久没说话,项飞一转身,发现他居然悄悄地哭了,那眼泪默默地含在眼眶里打转,脸上还有两颗透明的泪珠,整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咋哭了?”项飞头疼,应付一个萧夏爱哭鬼就算了,卫星河也这么能哭吗?
“没事。”卫星河摇头,娇气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轻轻地打了个哭嗝,仿佛忍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就是有点难受。”
“我第一次正式的邀请别人,但是、但是被拒绝了。”
项飞觉得这算事吗?
“被人拒绝这种事你要习惯,三两次以后就不觉得哪里不对了。”
卫星河:“……”
项飞的情商果然很低,指望他安慰是不大可能了。
“也是。”卫星河擦干眼泪,轻声答道,“我反正也不受欢迎,被人拒绝几次就好了。”
项飞看着他在阳光下倔强漂亮的小模样,不知怎么的就心软了。他觉得自己这人也是挺作的,人卫星河不就是邀请你跳个舞吗,又没让他上刀山下火海,跳个舞又不会掉块肉。
更何况,上次在教导处,要不是卫星河及时救场,他还不知道最后怎么被主任阴呢。
“算了,只此一次啊。”项飞竖起一根手指,“下不为例。”
他这句话刚说完,卫星河的眼睛一亮,唇角微勾。
项飞果然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