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冯母还没起床,冯一鸣就早早起来烧早饭,特意跑食堂里去买了老爸最喜欢吃的早餐,豆腐脑,居然还是甜豆腐脑。回来烙了煎饼,熬了稀饭,巴巴的忙了一早上等着父母起床。
冯母奇怪的看着忙个不停的儿子问:“怎么了?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冯一鸣这一年多来虽然不像以前那样赖床,但早上也没多少勤快。
冯一鸣还没说话,冯伟安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走出来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丈夫和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在家里已经持续很久了,明天就是高考了,冯母懒得理会这爷俩,坐下赶紧吃早饭,等下还得去女生宿舍看看,几年前教务主任吴海山在操场上逮到一对野鸳鸯,导致冯母看好的学生黯然落榜,之后每次高考前,冯母总要天天去女生宿舍和女学生挨个谈谈心。
冯伟安洗漱完,看着桌上的甜豆腐脑,眼角都没瞥一下儿子,喝了两口皱着眉头嫌弃:“太甜了。”
“昨晚怎么了?回来都十二点多了!”冯母边喝粥边问。
“哦,没什么事,张书记那有点事问我。”虽然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着老婆,但冯伟安想想还是没说出口,毕竟马上就是高考了。
看看边上貌似乖巧懂事的儿子,冯伟安心想老婆高考结束要去青萍继续教育,自己天天不着家,再让这臭小子把天捅出个窟窿来,谁来收拾。
昨晚张长河和黄鞍暗地里来来回回,最后勉强达成交易,对张系的人马来说,成果喜人,但是把纸面上的东西落实,还需要实实在在的时间和工作,而这几个月,冯一鸣这个名字在市委市政府里已经颇有些人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冯伟安决定学习王庆,把儿子打发出去,等高一开学前再回来,等开学了,冯一鸣也没那么多时间呆在校外,惹事的几率要小的多了。
“你高考完哪天去江河,我问问有没有顺风车吧。”冯伟安一脸关切的问着老婆。
“用得着吗?坐火车不就完了嘛,这能省几个钱?”从青萍到江河坐汽车差不多要6个小时,火车要慢点,但是那时候不是高峰期,相对要舒适点。以往冯母去江河都是火车来回,早上8点的火车,下午晚饭前就能到。
冯一鸣咧了咧嘴,知道老爸是什么意思,自己不是帮了忙吗?还把自己当成瘟神打发的远远的,这是过河拆桥啊。三十多岁心理年龄的冯一鸣披了一张15岁少年的皮,完全没理解冯伟安的一片苦心。
“过几天中考成绩就得下来了吧?这次一鸣考的不错,咱们说话算话,老婆,你不是说一鸣考的好带他去江河玩吗?”冯伟安貌似漫不经心的回忆着。
冯母吃完早饭,正要出门,回头说:“行啊,一鸣,去不去?”
冯一鸣苦着脸问:“这么热的天,要不我去姑姑家……”,去姑姑家,正好还能和李语商量商量网吧的事情,网吧那边已经是万事俱备,就等着万松的管理软件最后的稳定性测试了。
冯伟安看老婆正弯腰换鞋,转头跟儿子使了个眼色,冯一鸣顺着老爸的目光看到电视机,立马变了一张脸,回头拉着正要出门的冯母:“妈,妈,你什么时候走,我一起去,我提前给你买票。”
冯母看看日历,“今天是6号,9号高考结束,19号查分,20号开始填志愿,你买24号的票吧。”
冯一鸣不停点头,满口答应送老妈出了门,才转身垂头丧气的坐在餐桌边。电视机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戒尺,这是冯一鸣曾祖留下来的,据说是冯伟安小时候受刑的刑具,后来到了冯一鸣六七岁,人嫌狗厌的年纪,冯伟安特意回老家从犄角旮旯里搜出来的,从那之后,直到上初中之前,每周冯一鸣的屁股总会和这把戒尺打几次亲密的招呼。
“上次就和你说了,碰到事先躲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冯伟安语气带上几分肃然。
冯一鸣垂着脑袋点点头:“是,这次是在大路上撞见的,不是我惹事。”
冯伟安怀疑的看看儿子,“难道不是你一个人挑衅他们?王勇强有那么傻?”
“怎么可能?丁叔叔问口供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王勇强刚从新闸市回来,上午到青萍下午带着一帮混混上街,结果……”冯一鸣感觉好委屈,这次真不是他主动惹事。
“好吧,那后面一句呢?”
冯一鸣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半响后才支支吾吾的说:“没事,一点小伤,我早上起来做饭都不碍事。”
“砰”冯伟安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当你老子是傻的啊,他敢拿着刀追杀你,刀子都上了身了,结果你身上就两道都不知道流了几滴血的小伤?”
冯伟安边拍着桌子边大骂,“后面那句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胆子倒是不小,这主意谁给你出的!”
冯一鸣耷拉着脑袋不肯开口,谁知道丁向中是怎么解释的,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妥当。
“恩,还知道给刀尖消毒呢,果然是长进了,化学成绩不错。”冯伟安看着不吭声的儿子,冷嘲热讽。
昨晚丁向中出了张书记的大门,跑的比兔子还快,当时冯伟安就猜到这破主意怕是自己儿子出的,现在验证了,心里直冒火,这段时间谁碰上自己都要夸几句冯一鸣,说你儿子懂事了,成熟了,学习成绩好,还是福将,替你分忧云云,谁知道这混小子实在是成熟过头了。
冯伟安看看表,拎着包准备上班,临走的时候说:“这段时间都给我呆在学校里,不准出学校大门,再敢跑出去惹事,打断你的腿。”
冯一鸣连连点头,凑上来问:“昨晚……”昨晚到底是什么战果,自己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总得知道战果吧。
“你还有心关心这个?有这份心你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冯伟安讥笑道:“等你妈高考结束,肯定知道这事,我看你怎么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