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居然还有人送进来酒食,从默契程度上来看,显然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陈云娘拿起一壶酒嘴对嘴喝了一大口,然后转给其他女官,一轮下来这酒壶就空了。
酒劲一上来,她们就跳得更加得意忘形了。
有几个女官甚至把外套都脱了,靴子也不要了,披发赤足群魔乱舞。
陈兗终于看不下去,身影一晃已经出现在大厅之中。
没人注意到他,甚至都没人朝他看一眼。
因为按照惯例,城主大人会消失整整十天时间,极少极少有提前出现的时候。
陈云娘正跳得兴起,瞥见身旁多了个人,便喊道:“站着干什么,跳起来啊!”
“好!”陈兗微笑点头。
唰!
歌舞声乐瞬间停止,所有人僵在原地,一脸震惊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城主大人。
是的,听声识人。
她们忘乎所以的时候可能会忽略眼前的一切,但是声音这个东西却能立刻唤醒记忆。
事实上她们对于陈兗的了解大部分是通过声音。
因为他脸上蒙着一层金光,任谁都无法看清楚真实相貌。
所以声音是最主要的交流渠道,日积月累,早已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噗通!
所有人跪倒在地,然后开始集体打摆子。
陈兗却依旧笑嘻嘻的,弯腰拿起一把琵琶,手指随意拨弄几下,扭头对陈云娘说道:“来,我教你跳个舞。”
“臣,臣……不敢……”陈云娘的身体剧烈哆嗦着,早就松散不堪的发髻被震散,青丝洒了一地。
“起来!”陈兗提高了声量。
陈云娘触电般蹦起,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没站住。
“你们也起来。”陈兗的目光又转向女官们。
有人爬起来了,有人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有人紧张过度直接晕过去了……
“现在跟着我一起跳。”陈兗转过身,歪了歪脑袋,然后拉开嗓子边歌边舞起来:“苍茫的青山是我滴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所有人都被这歌声震撼了,因为从来没听过。
所有人都被这舞姿震撼了,因为从来没见过。
“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陈兗边唱边回头看了陈云娘一眼,见她一脸懵逼外加呆若木鸡,便微笑着示意她跳起来。
陈云娘用力摇头,眼泪哗啦啦直流。
陈兗伸出一只手,陈云娘使劲往后躲。
啪!
陈兗将琵琶摔到了地上,声音震耳欲聋!
“给你们机会跳不跳,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跳?我不在的时候?老百姓有难的时候?还是……这座城行将灭亡的时候?”
“臣,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呜呜……”陈云娘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你哪里该死?”
“臣不该……不该辜负城主大人的信任……”
哼哼!
陈兗冷笑摇头,“不,你不是辜负我的信任,你是辜负百姓们的信任。他们以为有事能依靠你们,有难能求助你们。结果你们却在城主大厅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噗通!
有几个女官吓晕了过去。
“行了,既然这么喜欢唱歌跳舞,那就去工地上发挥你们的特长吧。给工人们助助兴,也算为分城建设出了一份力,你们意下如何啊?”
“我们……”女官们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把目光转向陈云娘。
陈云娘牙关紧咬,面色涨红。
此刻抹了一把眼泪,嗓音干哑地道:“臣……领命……”
噗通!
又有人晕过去了。
是的,去工地上跳舞不啻要她们的命。
那地方条件多艰苦啊,而且光走路就要五百多里地,闹不好半路上就嗝屁了。
“好,那就带着你的姐妹们上路吧。记住,我可时时刻刻看着你们呢。”陈兗指了指沙盘道:“谁若敢偷奸耍滑,我就让她去牢里跳一辈子的舞,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记住了就赶紧滚!”
一挥手,女官们纷纷如兔子般跳起,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陈云娘似乎还想话想说,磨磨蹭蹭地爬起身。
但是抬头看见陈兗威严的目光从那金光后面射出来,顿时打了个哆嗦,头也不回地跑了……
唉!
陈兗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龙案走去。
到了桌前从公文袋里拿出城主令,用墨水笔在上面写了招贤榜三个字,随即右手一挥,一道金光便飞出了城主大厅。
瞬间,城内所有路口都出现了一张招贤榜——即日起,无论老幼妇孺,但凡能为民请命,为民分忧,为民造福者可揭此榜。
陈兗没有急着走。
因为他走之后城内就没管事的了,所以往那龙椅上坐了,然后闲得无聊,又把天王赋拿出来看了一遍。
说实话,这本东西对他毫无吸引力。
上面就是三大天王以及他们一干手下的画像,看起来很厚,翻翻其实没几页。
而且一个字都没有。
既不交代如何前往大王城,也不讲这些诸神到底是什么来头。
反正拿到手肯定一头雾水,所以……
它真的能把其他神将吸引过来吗?
撇撇嘴,收起天王赋,然后眼睛往龙案上扫了扫,正琢磨着实在无聊练练毛笔字吧,忽然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抬头一看,是个少年。
嗯,最多也就十一二岁。
身材瘦弱,个子也不高,但是脑袋有点大。
看身上的衣服应该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浆洗得很干净,包括鞋子也没有丝毫灰尘。
五官很端正,皮肤很白皙,眼睛亮而有神。
走路时挺胸抬头,颇有点大人架势。
此刻已经到了大厅正中央,就见少年将一张招贤榜高高举过头顶,口中喊道:“小民揭榜!”
呵呵!
陈兗笑了起来,“替你爹揭的吗?”
“不,替我自己揭的。”少年摇头道。
“你自己?”陈兗打量少年一眼,脸上笑意更浓了,“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官瘾?你识字吗?”
“小民两岁习字,三岁作诗,四岁读四书五经,五岁通琴棋书画……如今十二岁,上晓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样样齐备。所以,小民自认可以揭这个榜。”
哈哈!
陈兗大笑,“告诉我,你是不是姓吹?”
“不!”少年摇头。
“那你姓什么?”
“小民姓甘名罗。”
“甘罗?”陈兗一皱眉,心想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啊。
再一想,忽然从龙椅上蹦了起来,“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小民……”少年没想到城主大人是这种反应,以为哪里不对,迟疑了一下,说道:“小民叫甘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