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为什么要几次袭击商队?难道一面打着拯救黎民的旗帜,一面背地里做着伤天害理的勾当?”
“不对,他们不许滥杀乡民,难道只做劫富济贫的事?这就对了,他们施粥的钱财也许就来源于此。”
“那个教主为何要保我?恐怕当时只是不愿滥杀无辜.”
“这两人一个要救我,一个要杀我,怎么办呢?若是等那个月牙教主来了,我知道他们这么多事,恐怕就活不了了。”
“对了,月牙教主可能跟那个信号有关,如今只好想办法先保命,信号的事以后再说了...”
陆亦明在半醒中迷迷糊糊地思考着,他的神经阵痛还在持续着,更难受的是,他的身体开始发热,汗水从额头渗了出来。
陆亦明发烧了。
“他醒了!”一个壮士喊了一声,众人便一齐看向陆亦明。
他缓缓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着。他的笔记本被丢在地上,那个匪首正拿着他的锦画,抬起头与他对视着。
“还给我!”陆亦明突然爆吼一声,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他强撑着站起来,扑倒过去一把将锦画夺了回来,然后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画卷,再认真折好,夹到笔记本中收了起来。
四爷看得呆了:“这小子是疯了吧,何至于如此拼命?他如此爱恋教主,难道真的和教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瓜葛?”想到这里,四爷打了个寒颤。
“若是教主为了他找自己的麻烦,再新账旧账一起算,恐怕会丢了这江南山寨寨主之位。那个唐莺一定会在教主面前落井下石,说不定还有更重的惩罚。”
唐莺此刻也是一脸惊诧。河间渡那一晚,教主先是派她杀掉这人,后来又命她放弃刺杀,第二天还让他上船同行去往寿县。教主有她的打算,唐莺只会执行命令,本不多想,但如今见到这人手中的锦画,不得不浮想联翩:“难道他与教主有私情?”
唐莺面露难色:“这可如何是好?他知道我教的事情,难道要等教主来了,当面解释为何不杀他灭口?教主从没有提起此事,这样做不是逼教主承认与他的关系吗?”
“不如把他放了,就当他没有来过。即便他出去讲明教劫掠商队,恐怕也没有人相信。另外我再盯住他...”唐莺这样想着,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不知道,站在她对面的四爷跟她想的差不多,他盘算着:“若是被这小子偷偷跑了,此事就当没有发生。没有了人证,任唐莺怎么说,我在教主面前恭敬服软便是了。”
陆亦明收好了锦画却没有起来,他这一跃,脑中晃得厉害,如今虚弱得无力再站起来。
他知道自己发烧了,卧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他清楚这个世界可没有退烧药,发烧有时候会要了一个人的命。况且如今大敌当前,陆亦明觉得自己也许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他病了,先给他医治,等教主来了再处置。”四爷急切地吩咐到,他可不敢让这小子死了。
两个壮士看了唐莺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过去抬起陆亦明往外走。
“去哪里?就在后院找一间敞亮的客房给他吧。”四爷开口道,然后望向唐莺:“九妹,今天给你面子,我把他治好等着教主来。”
唐莺不理他,对两个壮汉说道:“抬到我的院子里来。”
两个壮汉感到事情棘手,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便向四爷投去请示的目光,没想到四爷竟然痛快地答应下来:“好!九妹,你满意了吧。”
两个壮汉松了一口气,生怕事情有变,赶紧抬着陆亦明出了大厅,往唐莺的院子过去了。
唐莺瞥了眼四爷,心想陆亦明若是留在四爷这里,她就不便将他放走了,还好四爷自知理亏,对她做出了让步。
四爷微笑着回应唐莺,心中暗暗叫好。本想把陆亦明安排在自己院子里医治,过两天找机会从后门将他放走,这唐莺竟然主动要求放到她的房间里,如此一来,他连指责自己让陆亦明跑掉的机会都没有了。陆亦明从她的院子逃掉,她更不可能将此事拿到教主面前了。
晚上,秋风吹拂着落叶沙沙作响。房间里,一个大夫查看了陆亦明的伤口,然后给他施了针,再喂了些草药。唐莺一直站在一旁守着,盯着陆亦明。她想知道,这个也许是教主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什么与众不同。
大夫扶着陆亦明躺下,转身向唐莺拱手道:“小人已经为这位伤者祛除体内寒毒,给他服了药水,如今他已无大碍,休息一夜便能恢复八成...”
“有劳大夫。”“不敢,小人明早再来查看,这就告退了。”大夫背好药箱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唐莺将房门关上,坐到床前的椅子上。房间里有床,可往日她都是坐在这把椅子上睡着的。她将两把匕首插在椅子背后的匕鞘中,再将两把匕首放到左手旁的桌上,最后右手将一把匕首轻轻插在地板上。
她就这样坐着,一直静静地盯着陆亦明,若非陆亦明睡着了,一定会被她盯得一身灼热。
过了许久,房间的烛火燃尽,一夜安宁。
早晨,陆亦明醒了过来,烧已经退了。他环视四周,看到了椅子上的唐莺。她睡着正香,陆亦明怕弄下她,便轻轻挪动身体想要坐起来。
突然,唐莺睁开眼睛,右手猛然一挥,一把匕首飞刺而出,从陆亦明眼前射过,插在了墙上。
“淡定!淡定!”陆亦明吓了一跳,身体慢慢往床里挪:“我...只是要坐起来...”
“躺下!”唐莺听到动静几乎条件反射便掷出一把匕首,此刻不愿承认自己反应过度,便故作强硬地命令道。
陆亦明赶紧躺了回去,嘴里小声试探道:“可以让我喝口水吗?”
唐莺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桌前倒了一杯凉水,走到陆亦明面前。陆亦明挺起身子伸手来端,唐莺却把杯子送到陆亦明嘴前,待到他喝完,唐莺把他按回床上:“你身体未愈,躺下好好休息,不要走动。”
“多谢...九妹...”陆亦明向她道谢,唐莺却不自在地朝陆亦明看过来。
“我是听那个四爷这样叫你的,不知姑娘姓名...”
“我叫唐莺。”唐莺说完收好她的匕首就要出门,那个大夫怎么还没过来,竟敢要她亲自去请。
“我叫陆亦明。”陆亦明望着唐莺离去的背影,高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