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婷一急就朝江孤云扑去,“我可是你妈妈,不管怎么说我都养过你,怎么就两清了呢。”
虽然事情和预计中的发展出现了偏差,但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着从江孤云这个便宜儿子身上弄到钱,现在人好不容易出现在她面前,离惊天财富就差一步之遥,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她已经受够了现在的生活!她再也不想继续穷下去,迫切渴望重回有钱人的行列。
江孤云脚下一动,灵巧地避开顾婷。
他嫌脏,就没用手上的绅士杖挡开顾婷。
顾婷对金钱扭曲的执着渴望,破坏掉了她身上仅剩的几分姿色。和丑陋不堪的她相对的是江孤云风度翩翩,绅士优雅,二者处在同一空间之中时高下立判。
“顾女士,”仅三个字就透出无言的嘲讽,江孤云暗沉沉的双眸里是不再掩饰的厌恶,“江家当年给你钱了吧,我父亲给了你多少?让我猜猜,五百万?一千万?”
顾婷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刺痛,她的皮肤仿佛被江孤云如刀的视线寸寸割开,好似江孤云直接透过她的皮囊看到她的所思所想。
江家当年确实给了她一笔钱,算得上是封口费以及安抚费,之后就将她远远送去了另一个城市,让她再没有丁点可能和江孤云牵扯上。
江家唯一的继承人绝不能和她这样的下九流有干系,唯一的继承人被弄丢六年已经足够丢人,要是再被人知晓他的养母是个卖唱的,江家实在没脸见人。
“……五千万?七千万?”江孤云薄唇掀起一个讥笑,“看来是七千万了。”
顾婷下意识辩驳,她白着脸摇头:“不是,没有!江家没给我……没给我这么多……”
江孤云嫌恶地皱眉,空间里的酸臭味更加浓重,他低低自语:“谎言的臭味……”
像是想要避开这股子无处不在的恶臭,江孤云远远退开几步,但恶臭仍如影随形,难闻的气味叫他的头又疼了起来,他不耐烦道:“七千万已足够支付我六年的房费和婴儿时期的生活费,江家不欠你的。我走路稳当以后,你并未给过我什么,所有东西都是我用相应劳动换取的,我也不欠你。”
江孤云自己心里有个记账本,所有事情条条列列记得清清楚楚。
顾婷所给予的,他所付出的,一条条互相抵消,他们早已两清。
既然已经两清,那么多余的他什么都不会给。
话说清楚后,江孤云直接对一号道:“通知安保上来,把这个女人拖出去。”
他吩咐完思及安保上来还需要时间,自己不得不继续与这个恶臭源泉同处一个空间,江孤云就不可避免的产生烦躁。
他在要不要自己亲自动手间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顾婷跟个大型移动垃圾场似的,他嫌脏,怕一碰这个女人就忍不住吐出来。
江孤云揉揉仍在持续作痛的额角,可惜这栋宅子里没配备安保机器人,要不然现在就能直接将人赶出去,看来之后还是补上安保机器人为好。
也是因为这栋宅子一直处于闲置状态,江孤云今年才临时决定住进来,设施方面也就没有他之前常住的那套完善。
顾婷一听就又急了,钱要从指尖溜走的焦虑让她情不自禁咬住手指,一想到要不到钱,她又要继续穷苦的生活,她整个人立时到达崩溃的边缘。
穷困潦倒以来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如同生活在地狱之中。
每日里吃糠咽菜,还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往日里看不上眼的地铁,现在却再也坐不起;衣服更是必须忍受心中的鄙夷,穿那些上不了档次的破烂;没地方住,不得不睡大街、睡天桥的时候,还要忍受路人怪异的目光。
她也再不能出入豪华酒店、再不能买奢侈品炫耀、再不能挥金如土、再不能想买什么买什么、再不能享受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这样的每一天都是折磨,她实在是受够了!她再也忍受不了半天这样的生活。
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顾婷不是没过过苦日子,但一朝尝到有钱的甜头,见识过有钱人生活的美妙以后,再回到过去的苦日子生活,巨大的落差一下子让她承受不住,也让她疯魔般的爱上了钱。
钱真是个好东西,她不能没有钱。
顾婷的指甲被她咬的坑坑洼洼,对钱的渴望久久得不到满足,她心痒难耐,从骨头缝里钻出阵阵让人抓心挠肺的痒意。
她不再咬指甲,开始难受地抓挠,她的胳膊、脖颈都被她抓出了条条红痕,但仍无法止住这股强烈的痒意与深深的渴望。
顾婷受不住这种煎熬,她跌坐在地上,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婉声哀求,试图唤起江孤云的同情心:
“钱……好吧,江家是付了我赡养费,但是感情呢?感情总不能就这么两清。”
“小云,好孩子,”顾婷双眼噙泪,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她尽显沧桑的面容早已不适合这副做派,“你不是爱我的吗,你说过最爱我了,我也爱你。”
“以前是我不对,我承认我做了些过分的事,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要相信我!”顾婷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她神情激动到脸皮涨红,言语中流露出十足的真情实感,“我真的爱你!一直一直……我一直都爱着你,否则当初也不会把你捡回来又慢慢养大。”
好臭,谎言的恶臭味更加浓郁,江孤云不由得抬手死死捂住口鼻,然而收效甚微。
臭味无孔不入,不断钻入他的鼻腔内,勾的他胃又天翻地覆的闹腾了起来。
“婴儿只会哭闹不休,拉撒不能自理,还每晚闹腾,烦人讨厌的不行,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早就把你扔了!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也不会在你生病的时候带你去看病。”
“后来……后来那是出了点小差错,怪我心情不好胡乱迁怒你,但是我是爱着你的!”
“你看,你不是想要我爱你吗,而我其实一直都是爱你的,所以你就原谅我吧?”顾婷小心翼翼乞求,“我爱你,你也爱我,你现在又这么富,给我点钱不过分吧?”
左一句爱,又一句爱,一句句我爱你被像凿钉子一样凿进江孤云的脑内,他的头疼瞬间加剧,尤其是左太阳穴附近刺骨钻心的疼,疼的他神智有一瞬模糊,甚至连呼吸也变的吃力起来。
过度的疼痛让江孤云的精神完全无法集中,顾婷的声音也变的断断续续,模糊而遥远。
后来的话语虽然听不起,但先前的话却清晰留存在江孤云脑内,他想吐的恶心感愈重,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不吐不快。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他死死咬住牙关,用力到腮帮肌肉紧绷,脖子上青筋直跳,又屏住了呼吸,才堪堪忍住不失态。
江孤云紧握住绅士杖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指骨发白,连杖中白亮的长剑也被他拔出了一小截。
他狠狠闭了闭眼,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浮现,不论是上一个宋殊,还是现在这个顾婷,一个个都是这副难看的姿态,嘴上轻浮的言爱,双眼所注视的却全都是利益。
真是令人作呕,这样只为索取的感情根本不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爱绝非这种丑陋的东西。
但江孤云所得到的却总是这样的虚假之物,再一次认知到这个事实,滔天的愤怒登时在胸口处升腾而起。
江孤云咬破了舌头,口腔里溢满的血腥味取代掉浓密的腐臭味,他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和着血腥味厉喝:“够了!”
顾婷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身子也跟着害怕地缩了缩。
江孤云漂亮纯粹的蓝眸里凝结着冰冷的怒火:“不要再侮辱爱这个字。”
“你的爱一文不值。”
或许顾婷确实存在过微弱的爱意,但这种虚假浅薄的爱,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