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澜将脸埋进掌心,他都替男人感到丢人。
王东海把手机揣回兜里,道,“蒋哥,你就别跟我讲客气了。这些年兄弟在外面发了不少财,这点儿小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再说了,这是我给澜澜的见面礼,你要是不收的话,可就太见外了。”
王海东佯装生气,说话声儿都变了,气息急促。
见状,蒋行知也不推脱了,他拍了拍王海东的肩膀,笑道,“好兄弟!这钱我就替澜澜收了,有时间来我家做客,我做东,准保给你烧一大桌子菜。”
说完,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客气够了,蒋行知抱着小孩与王东海说说笑笑,一块儿下了楼。
楼下,停着王海东的车,黑色的,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便宜的样子。
“这么的,蒋哥,我送你和澜澜一程吧。”王海东看向怀里抱着小孩的蒋行知,一脸热情道。
蒋行知被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注视着。苏星澜极不情愿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千刀万剐了似的。
“不用了。”蒋行知摇了摇头,拒绝了王海东的好友。
王海东也没坚持,蒋行知向来说一不二,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行,我就先走了,蒋哥路上注意安全啊。”他伸手捏了一把小孩儿的脸,“毕竟还带着孩子呢。”
蒋行知笑了,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我家孩子可金贵着呢。”
苏星澜听出男人话里的打趣,不与理会。两只白嫩嫩的胳膊抱住男人的脖子,将自己整个身体挂在上面。
“人都走了,我说,你也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蒋行知拍拍小孩儿的屁股,一脸苦闷道,“你可真够沉的,我这胳膊都快废了。”
“……”苏星澜欲言又止,明明是男人不肯撒手,怎么反倒成他的过错了。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开口,就是一把萌萌的小奶音,苏星澜紧皱着眉头,他有点儿嫌弃自己的声音了。
“你确定?”蒋行知将手架在小孩儿的腋下,将人举起,立于半空。
苏星澜整个人被腾空起来,一双小短腿不由自主的打着颤儿,他静静的与男人对视,“我不怕……”
“哦。”蒋行知不带感情的回答道,眼神里带着点儿揶揄的意思。
苏星澜默默闭上嘴巴,挣扎只是徒劳,与其让男人笑话自己,倒不如装死来得体面一点儿。
“骑过马吗?”抱着难免吃力了一些,蒋行知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
对上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苏星澜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警惕道,“你又想做什么?”
“哎,我说,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信任了?”蒋行知很受伤,在遭了小孩儿一个白眼后,他后知后觉起来,“哦,对了,你不是人……”
苏星澜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我在马术比赛中,曾经取得过一等奖的荣誉。”
闻言,蒋行知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一等奖?”
苏星澜高贵冷艳,“嗯。”
“你早说不就完事儿了吗?”蒋心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当即便动了手。
苏星澜被男人托着身子举过头顶,骑在了他的脖子上,双腿被捉住,稳稳当当的架在两边,他听见蒋行知吊儿郎当的声音。
“瞧见没?这叫骑马。”
胖乎乎的小手费力的托住男人的脸,苏星澜将下巴搁在蒋行知的头顶上,他软着嗓子央求道,“慢,慢一点儿……”
蒋行知大步流星的往前跨,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都能看出残影来。“怎么了?”
“我,恐高。”苏星澜脸色发白,额头上蓄了层冷汗,脑袋晕晕的,呕吐感愈发强烈。
“……”听声音不像是在撒谎,蒋行知停了下来,将小孩儿放了下来。
“真恐高?”他摸摸小孩儿的后背,夏天的衣料本来就薄,微微出点儿汗就能把衣服浸湿了。
被放下来后,那股眩晕感总算是没有了,他对上男人关切的眼神,缓缓开口道,“以前不会这样的。”
蒋行知看着小孩儿发白的唇色,心疼得不得了,“你别说话了,我看着难受。”
苏星澜看着蒋行知默默转过头,拿手抹了一把脸,神情认真,脸上一点儿开玩笑的痕迹都没有。
“我没事。”苏星澜语气生硬,他没有哄过人,不知道该拿难过的蒋行知怎么办。
小小的团子饶了好大一圈,才站到男人的对面,小团子站姿挺拔,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专注的盯着面前的人,大人似的,拿手拍拍他的肩膀,“这样会好一点儿吗?”
小孩儿的肉软乎乎的,拍在肩膀上,像一阵风似的,蒋行知忍住笑意,故意绷着脸,“没有。”
苏星澜耐着性子,哄了好大一会儿,男人很高,就算是蹲下,也比他短短的身子要高出许多来,他费力地举着胳膊,肌肉都酸软了,“现在呢?”
“嗯,好多了。”蒋行知本想耍他玩玩儿,但苏星澜认真了。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蒋行知心虚得厉害,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人了,连小孩儿都舍得欺骗。
尽管苏星澜是个披着孩子皮的青年。
蒋行知被突然扑进怀里的苏星澜给吓了一跳,他稳住身形,刚想调侃几句时,却听见小孩儿警惕的声音。
“蒋行知,有人在看我们。”那道鬼鬼祟祟的黑影,背对着蒋行知,藏身在树丛中,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谁?”蒋行知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起来,浑身都要起了鸡皮疙瘩,“你继母的人?”
蒋行知将怀疑对象锁定在青年的继母身上,青年与继母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为了独占遗产,那女人是铁了心要将青年置于死地的。若不是他,青年早死在那个雨夜里了。
“不清楚。”苏星澜摇摇头,“他发现我了。”
“你想怎么办?”蒋行知压低了声音,额上掉下来一滴汗,没入小孩儿的衣领里。
苏星澜从男人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杀气来,他尝试着安抚蒋行知,“没关系的,如果那人真是冲着我来的,你就将我交出去。”
气氛突然沉默下去,那道黑影也只是出现在一瞬间,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
“他走了。”苏星澜小声道,他在蒋行知的怀里,鼻间全是男人的气息。
这股味道,意外的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