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子强到了内宫,快乐的和碰到的宫女太监打招呼,人人也都知道他不拘礼,也就不会对他行大礼,个个笑着回应他,祝贺着殿下又立大功了。
陈子强笑嘻嘻的,问完皇帝在哪里后,不慌不忙的走向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忙报了进去,他也随后进去先是请安,然后神神秘秘的让人出去。
崇祯见他那模样就知道有事不能宣之于众,挥手让侍候的人出去后问道:“又有什么事这么机密啊,刚刚立了功不在家歇着陪陪孩子们,跑出来干嘛?”
陈子强鬼头鬼脑的笑道:“叔父,侄儿跟您商量一件事,是关于朝鲜李氏那边的,这回他们出力不少,也算是忠君之心不减,咱们也应该显示出宗主的风范,大气一点啊。”
崇祯闻言呵呵笑道:“立功将士朝廷自会赏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神神叨叨的。”
陈子强于是把事情说了一遍,也说了内阁中自己被人糗了一顿,挠着后脑勺抱怨了方越贡几句,而后问崇祯行不行。
崇祯皱起眉头沉吟着,良久抬头说:“强儿啊,你所说的是有道理,可此事先帝时就被否决了,朕若办了不是等于推翻了先帝的裁决吗?”
陈子强吧唧一下嘴巴说:“叔父说的对,可事情已经变化了,咱们还需要朝鲜的支持,李也算知趣,再说李珲当年确实有不臣之心,只是怕咱们制裁他,不敢明着说罢了。”
崇祯叹道;“这是朕何尝不知,当年的百官也何尝不知,你该知道,当年最反对的李继位的是时任登莱巡抚的袁可立,如今倪元璐能支持你,明日这奏折上朝,你看看黄道周跟不跟你急。”
“黄老头那老古板.....唉...真想狠狠的敲开他的脑壳看看啊....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陈子强唉声叹气地皱巴着脸,他知道当年的事,李继位后,袁可立十二次上书,怒斥李篡位,甚至提出声讨李的要求,后来朝鲜派人来登莱,百般辩解,说明李并未篡位,而是光海君李珲已经天怒人怨,戕兄杀弟、幽废嫡母、忘恩背德、输款奴夷等罪名。
最后袁可立才缓和了态度,这应该也是现在倪元璐选择支持陈子强的原因之一,毕竟乃师最后让步了。
崇祯见他那模样也笑了,问道:“如此,你还要坚持册封李。”
“要啊”陈子强无奈地回答道:“人无信而不立,既然答应人家了就要努力办到,再说当年李珲确实混蛋啊,萨尔浒朝鲜出动了一万三千军队,李珲却在出征前交代他们先看好鞑子在哪,不要跟他们先交战,故而朝鲜军无斗志,只有左营将军金应河力战而死,其他的都是去游玩的,这样的人被取代了,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李珲毕竟是咱们承认的王爵啊,李不经禀报,先斩后奏,这才让先帝和群臣不喜的,不是说李珲不该死,而是不告而诛之啊。”
“知道知道...叔父就是觉得他不听话罢了,现在他不是听话了吗?再说咱们大明会越来越强的,日后谁敢不听话侄儿揍他去。”
陈子强又露出痞子样,让崇祯失笑道:“你呀你呀,朕这边只好勉为其难了,明日你自己去跟那犟驴去说。”
见崇祯答应了,陈子强连忙点头,欢喜地叫道:“不用明天,今晚我约上老倪一起,到老黄家里去跟他唠嗑唠嗑。”
“又哪来的胡话,唠嗑是什么意思?”
崇祯笑骂道,陈子强摸摸头笑了,这现代语言一不留心就冒出一个来,这些年大家也渐渐习惯了,可也有的一些别人听不懂。
崇祯也明白他时常冷不伶仃的浑话,问完也就放下了,叔侄两聊了会家常话,陈子强就回去了。
约好了倪元璐晚上去找黄道周,他早早的吃完饭出去了,先到倪府等了一会儿,倪元璐处理好事情才一起去黄家。
最为阁老,倪元璐许多工作当天没处理完会带回家里处理,故而没那么多时间浪费,若不是事关陈子强,他才不会管这事。
到了黄道周府上,门房一通报,黄道周急忙迎出来,哈哈笑道:“贵客盈门,主人却未来得及开中门迎接,恕罪恕罪!”
陈子强嘀咕着:“现在笑的欢,等下不知道变脸成什么样了。”
站在他身边的倪元璐莞尔而笑,心中也是感慨,自己本来就够执着的了,可这师弟更甚,认死理认准了九头牛拉不回来。
黄道周出来后双方见礼,然后侧身让着请两位入内,倪元璐带头施施然的走着,陈子强跟在后面左顾右盼。
黄道周笑道:“绣虎来过多回了,今日怎么像是初来乍到的模样,发现哪里不一样了吗?说给为兄听听。”
陈子强憨笑着,嘿嘿说道:“幼玄兄这家里一点变化都没有,可见兄长是顽固不化的人,上回我都说了,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你咋一点都学不到呢。”
黄道周又是一阵大笑,突然怔住,停下脚步在大厅门口,狐疑地盯着陈子强道:“绣虎这是话里有话,想跟为兄说什么直说,别藏着掖着。”
“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咱说好了,生气的人是小狗行不。”
陈子强试着小心说道,黄道周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笑骂道:“你多大了,还像顽童一样说话。”
“好了...都进来坐下说吧,绣虎别皮了,把正事说完了,老夫还要赶回去做事。”
已经进去的倪元璐做到椅子上说道,陈子强哎的一声,笑嘻嘻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黄道周先走。
三人落座后倪元璐开口道:“幼玄,为兄今日来是有求于你的,为兄知你方正,少于变通,此事又关系到恩师当年之事,故而先请罪一番,但此事关系绣虎的声誉,不得不行。”
“恩师当年之事,关绣虎何事?”
黄道周更加疑惑了,陈子强就是见过袁可立,那时他才十来岁,双方不可能发生纠葛,有什么声誉可说的。
倪元璐叹道:“君子之言,驷马难追,这如何不是声誉大事啊,绣虎若是留下不守信的名声,那日后对他对大明都是不好的后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