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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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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饮着,横空里伸来一只手夺了她的茶杯,伴着笑意,“再这么喝都得喝饱了,御膳房的点心就白做了。”

这一举止,对一对公媳来说,未免有点过于亲昵,苏苏心中微惊,讷讷无言时,明帝觑着她的神色轻问:“你很怕朕?”

苏苏敛了神色,低眉顺目道:“父皇天威浩荡,儿媳自然惶惧。”

“……是吗……”明帝微眯着眼,凝视着眼前人。

说话滴水不漏,却难辨真假,一双秋水眸子,看似臣服顺从,却漾着灵动的光,微微闪烁着,一如她的心,难以捉摸。

明帝起了深究的欲望,他想撕开这张水波不兴的面具,他想她在他面前,就如方才临花扑蝶时一般,肆意不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引得他如着魔一般,一步步地走近前去。

月余的时间,那个旖旎之梦不但没有被淡忘,反而在一次次的回忆中,越来越清晰。明帝望着微垂首的苏苏颈后那一抹雪白,忆起那一夜梦中,他在她玉白的肌肤上,留下的诸多红印,忆起梦中,她在他身下细细的喘息,一如不久前她因扑蝶而低喘,一声,又一声。

心与身子,都久违地热了起来,幸而御膳房此时送来了点心,明帝轻咳一声,道:“尝尝。”

苏苏随意拿起一块白的,低首细细咀嚼。

明帝在旁瞧着她吃点心的样子,忽然想起他幼时养过的一只雪兔,看着美丽温顺,任他喂养抚摸,却会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咬他手指,见血方肯松口。那种不同于刀剑的啮咬痛感,蚀骨钻心,他年至不惑,依然记得。

低首的苏苏,自然能感受到上首的凝视目光,如履薄冰的同时,她也不住暗思,是自己过于谨慎,还是明帝真有他意…………

正无言时,一个紫色玉带的身影,立在了清晏舫外,“父皇,儿臣萧i求见。”

苏苏心内一松,萧i被宣入内后得知苏苏不慎受伤一事,忧急于言表,朝明帝一拱手,“请容儿臣携内子回府。”

明帝微一颔首,苏苏搁下点心,刚想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就见萧i大步走来,打横抱起她,苏苏吓了一跳,下意识搂紧萧i脖子,由着他抱着她出去。

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羡妒之意,尽管只是些许,但这发现,足以令明帝心惊,他缓缓收回凝望背影的灼热目光,指节轻扣紫檀桌面的韵律,有如纷乱不定的心声,许久,扣声停止,明帝的双眸恢复平静,他吩咐道:“去取朕的紫笛来。”

断续的《清平调》在清晏舫响起,曹方垂手侍立瞧着,心中默默盘算今日之事,听笛音渐消,忙上前问可要添茶,明帝却未语,轻抚紫笛半晌,淡道:“怀王妃爱吃白玉糕,命御膳房多做些送去。”

刚回府松快没一会儿的苏苏,就见宫内来人送来了一盒白玉糕,心内复又纠结,她刚要谢恩,宫人又道:“陛下口谕,怀王妃有伤在身,不必谢恩。”于是苏苏更纠结了。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夜里,苏苏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身边的萧i,却以为她是因伤处痛而无法入睡,满怀歉意,“我不该跟着六哥去喝酒,把你一个人扔下…………”说着坐起身,握住苏苏足踝淤处,帮她轻轻揉捏。

苏苏又想起她今日除去鞋袜时,明帝凝注的目光,暗暗叹了口气。这声叹,却把萧i惊着了,他慌忙松手,“可是我弄疼你了?”

苏苏摇了摇头,之前她想尽办法去避萧i,但最终还是躲不过,就像命定一般,如果明帝垂青是真,如果她也避不开去,那么她该如何扭转局面?

萧i看苏苏眉眼隐有忧色,低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睡吧。”苏苏背过身去,阖上双眼,多想无益,难道此生都要如此战战兢兢而活?那么这一生又活得有什么意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法子的,若实在没有法子,天要将她逼至绝境,那也别怪她,不管不顾,掀了这天。

身后萧i坐看她许久,终也寂然躺下,轻轻搂住了她。

接下来的时日里,苏苏再未进宫,明帝也再未有任何动作。渐时至初夏,皇家循例往翠微宫避暑,除太子留京外,诸王及眷属随行。

苏苏与萧i分住在烟波馆,与楚王夫妇的碧梧居相隔不远,楚王妃对苏苏上次跌伤之事颇有歉意,一见她与萧i就道“没照顾好弟妹”,连连致歉,苏苏忙让她莫要如此,说是自己贪玩走开,楚王妃在心里过意不去的同时,对苏苏更添好感,白日里两位王爷各去理政时,来寻苏苏说话散步,成了日常之事。

一日黄昏,苏苏陪着日渐显怀的楚王妃,在落花溆附近闲走纳凉,见一十七八岁的丽装女子迎面而来,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是清河郡主慕容枫。

长平侯府地位特殊,双方互见了礼,楚王妃是早就见过慕容枫的,笑挽着苏苏道:“郡主还未见过怀王妃吧?”

慕容枫却抿嘴一笑,道:“见过的。”

苏苏一怔,实在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慕容枫见她困惑,唇际笑意更深,但又不为她解惑,只笑赞道:“不过今日一见,更觉王妃光彩照人。”

“她原就是我们妯娌里最出挑的”,楚王妃笑着接了一句,问,“郡主,这是要到哪里去?”

“不过是随便走走罢了,我与哥哥住的沧浪轩就在附近”,慕容枫笑道,“王妃有孕在身,想也有些走累了,不如与怀王妃一起,去我那里坐坐,我哥哥近来迷上了点茶,我也跟着学了一点,愿为二位王妃献茶,还请不要嫌弃。”

苏苏并不想与慕容氏牵扯太多,温言婉拒道:“郡主美意心领了,只是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烟波馆了,殿下回去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楚王妃笑道:“这倒是真的,上次苏苏不过在我那儿多坐了会儿,回去见不着人的九弟,就急急忙忙找来了,生怕丢了似的,真是除了理政,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呢。”

慕容枫好看的眉眼如新月弯起,“怀王妃与王爷真是恩爱……”目光落在苏苏的腹部,“……想来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苏苏面上浅笑着,“借郡主吉言”,心中却淡淡道,这事大概比你哥造反成功还难…………

她前世与萧i很是恩爱,却始终没有怀孕迹象,后来王府大夫把脉,道她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萧i知道后,宁可无后也不愿纳侧妃,而她是那样地爱慕萧i,渴望和他有自己的儿女,于是开始大量进补调养体质的药物,但一直调养了几年,没能等她怀上萧i的孩子,萧i就亲手将她送上了入宫的马车。

她入宫成为明帝的妃子后,明知自己难以受孕,但还是日日夜夜恐惧着那个万一,在又一次侍寝后,私下寻了碗红花一饮而尽,彻底断绝了自己做母亲的可能。

那么今世,会有做母亲的机会吗?

夜里,侧卧榻上的苏苏,默然凝视着宽衣解带的萧i,萧i被苏苏直直看得有点发怵,“……怎么了?”

“…………没什么……”

明明心事重重,每每他问起,却总是说没什么,在她心里,他萧i,便是如此不可信任吗?抑或说,她的心事,与他有关,她知道她即使对他说了也无法解决,所以从来不说…………

萧i缓步近榻,苏苏向里挪了挪,灯火幽幽,二人共望着帐顶寓意恩爱多子的吉祥莲花纹,谁也没有说话,许久,苏苏低道:“你总不肯纳侧妃,那这几年,应该是不会有子嗣的…………”

是啊,三年后便可得到解脱,她又怎肯留下一个牵绊的孩子…………萧i心中浮起苦涩,勉抑着道:“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前世得知她不易受孕的萧i,亦是如此说…………

苏苏轻轻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你心太痴了…………”剩下的话咽在腹中,但有的时候,心又太狠太绝了…………

自遇见她的那一眼起,他就已痴了,就像患了病一般,这一世,都不能好了…………萧i苦笑着揽住了苏苏的肩,如之前的每一夜,将她搂靠在自己怀中,“……早些睡吧,明儿父皇四十大寿,一整天都不得歇呢。”

大周朝俗,天子寿辰又为长春节,普天同庆,天下大赦,从东方初白之际起,宫内礼仪宴会不断,花团锦簇,贺语盈天,直至夜深烟火散后,方才结束。

第二天一早,睡眼迷离的苏苏,便被萧i从被窝中抱起,安坐镜前,由着阿碧梳妆换衣,匆匆用过早膳后,与萧i一道,步行至御殿,同皇室贵戚及文武百官一道,恭贺明帝天寿,并献上贺寿之礼。

怀王府准备的是一柄翡翠福寿如意,既不出彩也不出错,苏苏陪萧i一道将这寿礼献上,明帝大抵是今日听福寿听腻味了,略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苏苏遂随萧i贺寿了几句,退至原位。

接下来献礼的是世爵公卿,长平侯府,自然在首位。老长平侯自夫人病逝后,就疯疯癫癫,日日在府中与一帮道士炼制丹药,从不出府,朝内有事,都是独子慕容离出面,今日也不例外,他携亲妹慕容枫上前笑道:“陛下乃天子,享有世间万物,臣翻遍府库,也寻不到能入陛下青眼的珍玩,只能亲手绘制了一幅长春贺寿图,请陛下莫要怪罪。”

两名内监从旁展开,画卷竟绵延近两丈长,其上绘制长安风土人情,各色人物、街道车马、城楼桥舟,皆栩栩如生,一派物阜民丰、盛世风流气象。

苏苏虽不喜慕容离,但亦不得不赞叹他画工出众,且心思细密,擅揣人心。她悄然抬首看向上方御座,明帝见他治下民众生活安足,果然露出欣慰满意之色,徐徐捋须道:“世子有心了”,又问,“你父亲可好?”

慕容离道:“还是老样子。”

明帝沉吟片刻,吩咐左右,“回头差几名太医去瞧瞧,长平侯也不过比朕大几岁,人当壮年,这么下去总不是事,朕近来总是想起少年时与他一起纵马打猎的事,那时,朕还唤他一声哥哥啊…………”

慕容离立敛了寻常轻浮神色,携慕容枫伏地谢恩,“父侯若知陛下关怀,定然感激涕零。”

接下来一水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夜里没睡好的苏苏,越看越困,昏昏欲睡,萧i暗暗握紧她的手,轻道:“你靠着我。”

苏苏遂靠着萧i,悄悄打盹,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上方明帝大笑,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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