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过却没有让郑兴等多久,进去了一会儿,李过就出来了,满脸全是笑意:郑将军,皇上答应见你了,请随我来。
郑兴大喜:多谢李将军。
此时他恨不得把怀中带着的银两全都掏出来塞到李过手里,可惜却不敢造次,他这次议降,自然希望能得到唐军重臣的帮助,带了不少重礼,只是第一天送礼时就出师不利,被李过扫地出门,接着又受到唐军情报部门的警告,让他空有礼而送不出去。
能得到唐皇的接见,郑兴开头只是兴奋,可是跟在李过身后越向前走,郑兴心中却越是惶恐起来,郑家没有及时投降,而是妄想凭借福建的地势一搏,失败之后才重提投降之事,唐皇明显不满,才会将他晾了五六天,不知等下接见时是否又会借故刁难。
在郑兴患得患失间,他们两人已转过了前面的正堂。到了后面的一个花园中,前面的李过已停了下来:到了,皇上就在前面,你自己拜见吧。
郑兴一惊,差点撞到了李过身,忙止住了脚步,抬眼向前看去,前面数十个人团困围住一个身穿明黄色衣服,大约只有三十岁左右的人,旁边还有一个美丽非凡的女子,郑兴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唐皇,他不敢多看,忙低下了头,跪下道:福建副总兵郑兴参见大唐皇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理郑兴作为郑芝龙的使节,在郑芝龙还没有投降唐军之前,他是不用大礼参拜的,只是此时郑兴被晾了五天,心中早已慌乱,巴不得皇帝看在他恭敬的份上,能给福建上下一个好的待遇,也顾不得规不规矩,一上来就行了一个大礼。
平身
谢万岁皇帝的语气平平淡淡,郑兴根本分不清喜怒哀乐,虽然站起了身,却更加不敢放肆,头反而垂得更低。
听说爱卿精于水战,曾经横行东海的大盗刘香就是被爱卿逼得引火,此事是否当真李鸿基并没有提及招降郑芝龙之意,反而对郑彩的水战感兴趣起来。
郑芝龙起于海上,手下之人哪个不精于海战,只是剿灭刘香仍是郑氏集团最得意之事,见皇帝提及,郑兴脸上大放光彩:回皇上。那是福建水师上下地功劳,末将不敢居功。
李鸿基唔了一声,继续问道:当时你们还和荷兰人交战,荷兰人水师战力如何
郑彩没想到皇帝会关心荷兰人,他此时搞不清皇帝的用意,也不敢提招降之事。顺皇帝之意回答道:回万岁,那荷夷确是了得,他们的船只倒是其次,只是火炮远比我方要多,射程又比我方要远,射还更快。两军交战中,他们往往大占便宜,幸好荷兰人的船只不多,才被我等击败。郑彩说完,仿佛还心有余悸,毕竟距离上次交战的时间也不算太久,才过去了五年。
刘香本来也是郑芝龙地手下,只是不满郑芝龙投靠朝廷,才转而离开了郑芝龙,改投荷兰人,和郑芝龙坐过几次大的海战,前后时间达数年之久,最激烈的一次是在崇祯六年十月份,那时郑芝虎带领明军二百五十艘左右的帆船其中五十艘为特大战舰在金门料罗湾追上荷兰大船九艘刘香船只五十多艘。
郑芝龙报仇心切,奋勇当先,使用铁钩钩住敌船纵火焚烧战术,共焚毁荷兰快艇一艘,并捕获另一艘快艇,刘香临阵败逃,荷兰台湾最高长官普特曼斯狼狈退回台湾,才使荷兰人放弃了与刘香的合作,转而和郑芝龙修好,使郑芝龙能独占东海地贸易,并为最终击溃刘香创造了条件。
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朕让你领现在的福建水师与和荷兰交战,能否有把握将荷兰人击溃
郑兴想了一下,才道:禀皇上,末将没有把握,若是与荷兰人冲突,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两败俱伤。
听到郑兴的回答,李鸿基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朕还是太心急了一点。转而又热切的问道:若是福建水师与广东水师能合作,击败荷兰人又有几分把握
郑兴不明白大唐皇帝为什么老是关心小小的荷兰,在他看来,荷兰人虽然占领了台湾。可是无论是对以前地福建还是以后的大唐,都不一定是坏事,没有荷兰人,远在欧巴罗地物品就不会运到中原来,而中原的丝绸,瓷器要运到欧巴罗也要麻烦的多。
虽然以前的荷兰人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可是和大明交战数次后,荷兰人已老实了许多。双方专注于贸易,郑氏才能对荷兰人容忍,只是皇帝的问话他不能不答:回万岁。若是福建水师和广东水师一起出动,末将有九成把握将荷兰人全歼。
李鸿基得到这样的信息大为高兴,此时地荷兰在大明面前也是纸老虎,自己原先还以为要等上个十年八载才能收复台湾,现在郑氏已降,如果能将广东也逼降,统一全国之后,马上就可以动收复台湾的行动。
传旨,原福建水师副总兵郑兴深息水战,现封为大唐伏波将军,官居从五品。
从五品的官职在唐军水师中已经很高了,唐军水师正副统领马守应郝摇旗也不过是从四品,正五品,郑兴等于一下子跃升为唐军水师中的第三号人物。
郑兴却大吃一惊,如今还没有和皇帝谈妥福建上下投降地条件,他怎么能先做大唐的官员,若是让郑芝龙等人知晓,非得认为他是小人,把大家出卖了不可,他忙结结巴巴地回道:万岁,末将末将
下面的话他却说不出来,他早晚是大唐的臣子,皇帝金口已开,他总不能直接拒绝。
皇帝仿佛知道他的难处:爱卿放心,福建上下已经归降,郑芝龙等人各有封赏,你既然已在这里,朕就直接给你加封就是。
福建上下已经投降,怎么可能,皇帝的声音不大,落在郑兴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他顿时失魂落魄,原来不是自己出卖别人,而是别人把自己卖了,投降如此大的事,自己却不知道。
若福州不是已到了紧急状态,哪有先降的道理,而且就是要通知他,也不可能快得过唐军消息地传送,只是这个消息对郑兴来说太过震憾,此时心境未复,自然思虑不到,以致不知不觉对郑芝龙产生了怨恨。
皇帝下面的话他再也听不真切,昏昏沉沉的出了延平的知府衙门,李过在他身上一拍,郑兴才稍为清醒:恭喜郑将军了,如今咱们就是同僚了,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
郑兴连忙向李过施礼:卑职拜见大将军。
李过可是正三品地金吾大将军,莫说以前李过没有真正得罪过郑兴,就是得罪过,郑兴也不敢见怪,他到底不是笨人。离开了皇帝身边,心中的那种诚惶诚恐的感觉消失,脑子重新灵活起来,自然知道这些天来皇帝不见他,恐怕就是在等福建的自行投降。
想通此点,郑兴心头稍为好过一点。只是那种对郑芝龙失望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郑芝龙地雄心已没了,跟着他再无出路,或许这次反而是自己的机会。
几天之后,郑军上下在惶恐不安中等到了皇帝的圣旨,郑芝龙被平调到了甘肃,当上了甘肃巡抚,而郑明杨耿等人也是分调各方,杨耿去了四川,郑明去了大草原,成为了大唐正四品的将军,在唐军中也算高位,只是他们的真正能指挥的人马却是少得可怜。
真正得到重用的却是担任谈判使者的郑兴,他虽然只是从五品地官职,却得到了福建水师的全部实权,让郑芝龙等人欣慰地同时,也对郑兴大为不满。
而郑兴这个伏波将军也并不好当,郑家在福建水师中的高级军官大半被调到水师正副统领马守应和郝摇旗辖下担当水师的教官,其空缺职位由唐军原先的水师中抽调人手补齐,这部分人连大海都没有出过,自然没有海战的经验,全要郑兴一一调教。
郑芝龙即降,处在唐军包围圈中的数万郑军也跟着投降,郑芝虎,郑鸿逵两兄弟也被皇帝封了一个四品地将军,打到了大草原,郑系集团的重要将领就此分散在天南地北各一方,只能老老实实的为新朝效力。
得到皇帝旨意的五天之内,这些人就全部要到外地赴任,李鸿基给郑芝龙特别优待,让他可以在十天之内再起程。郑芝龙却没有真在福州待满十天地打算,在第六天就让家人和自己起程前往甘肃。
这些天来,原先的部下一一向他告辞,让郑芝龙不胜唏嘘,他在福州也不愿再呆下去,只是虽然天南地北各一方,众人却都放下心来,皇帝如此做,显然是不会对他们再秋后算帐,让他们聚在一起才是危险之事。
郑家在福州地产业庞大,自然不是区区数天能处理干净,郑芝龙将能带走的贵重物品尽量带走,郑家的财产足装了百辆马车,郑芝龙的家丁,仆役有数千人押送,而这些只是郑芝龙财产的冰山一脚,更多的实在是带不出来,不能带着的房子,田产,还有那些价值稍低的物品,郑芝龙就留下心腹家人看守,等着慢慢变卖。
对于他还能担任甘肃巡抚,郑芝龙倒是没什么不满,毕竟皇帝还是给足了他的面子,甘肃虽然远比不上福建,到底还是平调,相对于那些在明朝担任一二品大员之人,投降唐军后却只是做到四五品官职,他的待遇远比他们好。
郑森也垂头丧气的夹在这支数千人的庞大队伍中,他离家出走后,本来想鼓动一部分水师的将领跟着他一起出海,被郑明现后,毫不客气的将他送回到了郑芝龙的府上。
郑明对投降唐军不满,但他心中明白在连江长乐两县被唐军拿下后,郑军再无机会,福州虽然有郑军近一半的水师力量,却根本冲不破唐军的封锁,若是强行离去,只能成为唐军的靶子,自然不会陪郑森疯。
这个历史上曾在父亲向清兵请降后,依靠身边仅有的数十名亲兵,成功的将大部分郑家舰队拉走,成为一个独立势力的英雄人物,终因现在的年龄太少,威望不够,得不到父亲部将支持,计划一展开就胎死腹中。
郑家的全面投降,对弘光朝的重臣来说无疑是当头一击,福建的丢失,让弘光朝这个成立还不到半年的小朝庭立马就陷入了毁灭的边沿。福建在郑芝龙手里时,郑芝龙虽然对朝庭不是十分恭敬,但是到底还是承认了弘光朝的合法性,福建还是弘光朝的地盘,整个弘光朝是一个整体。
如今福建落入唐军手中,弘光帝尴尬的现,他能管理的地方除了一个浙江省就只剩下应天府周边的一些地区了,广东广西云南贵州这些省份虽然名义上还属于弘光朝,可是无论是6上,还是海上,都不会与弘光朝生什么关系了。
这如何行得,没有四省的财力支持,他这个小小的弘光朝连运转都困难,则那些从广西云贵等省过来的客军更是哗然,他们好心过来对朝廷支援,不但粮饷不足,连勉强吃饱也不成,如今连回家的路也断绝,这几支兵马差点要生暴动,弘光朝上下拼命安抚才勉强压了下来。
弘光帝已忘了当初是谁严令不得对福建支援,在朝堂上对着底下的重臣破口大骂了一通,然后要大臣们想出打通西南四省通道的办法。
如果要和西南四省连通,当然最好是能重新收回福建,可是要和唐军作战,弘光帝却是万万不愿,几个大臣刚提出来,就被弘光帝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自己和唐军的差距太大,这一点弘光帝牢牢记在心里,如今躲唐军还来不及,如何敢先挑起与唐军的战争。
又要和四省连通,又不能和唐军作战,弘光朝的大臣上下都傻了眼。恐怕神仙也做不到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